原本柳如鱼的剑夹?着滔天巨势卷向对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想后招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来势越猛,去势也就越快。拖对自己没有好处,一瞬间她想到对方会用什么招式,而自己又用什么招式反击。但唯独她没有想到对方不动,所以她心神就是一愣,就在这刹那间,那柄短剑挡下了她的软剑。
柳如鱼的剑势如飓风,可拔起参天古树;可推?倒万丈高楼,却掀不翻地上的一根小草。那把短剑就是一棵小草,一根小草抵挡了一场飓风,又将迎来另一场更强的龙?卷?风。柳如鱼的脾气是比她剑更让人恐惧的风暴。
“陈平,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救这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魔头不成?”
陈平走到她面前道:“这位姑娘确实杀了不少人,但那都是些该杀之人。而且我们是拼命才从唐门、苗门两派之中把她抢下来,抢来的时候还是活的,若是被你杀了,那我们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而且如不能从她口?中得到些好处,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柳如鱼退后两步,以剑指陈平道:“你们可是剑尊李天行的弟?子,怎可做出这样的事,难不成你看这女子貌美,就像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看到你们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像他那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弟?子,岳君不就是个好例子。”她这话不仅骂了八侠,也褥了李天行。
这些人当中韩义最是着急,他不明白,小绣就算不想和他们去峨嵋派,也不用直接表明身份呀。这样一来,就算吴越天与李天行关系不错,他也未必会放过小绣。
而且他知道,因为他,所以才让师?弟如此为难,现在为了这事,就连师尊的名头也波及到了。他实在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想解释,但却被陈天拦了下来。陈天拍着他的肩笑了笑,韩义明白,这是在说一切交给他,他会处理。
只见陈天?朝吴越天一抱拳道:“吴先生,您与家师是挚友,应该了解他的脾气,我们做这样的事他自然不允许。事后我自会向他请?罪。”
柳如鱼见陈平不但没有退让的打算,反而转过头与吴越天交谈,她已不再发火。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一个人的愤怒也是有极限的,她这一天遇到太多让她生气的事了。先被人讽刺,接着被人羞辱,之后让人作对,现在被人无视。怒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她所能做的只有动手了。
但在此之前,她还是要说一句:“你若再不让开,那我就只好代你师傅清理门户了。”
这时有一人正顺着山道上往下走,只见他一边悠闲的走着,一边用懒散的语气说道:“我徒?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我自会处理,还用不着峨眉派来管。”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就知道是谁来了,不过不同人的脸上有不同的表情。吴越天自然是高兴,有段时间没和着朋友畅谈了。陈平等人的脸上则是惶恐。而面目表情最复杂的则是柳如鱼,她先是兴?奋,但转瞬间便转为愤怒。但当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又转为一个表情——惊讶。来人尚未走近看不到面目,但与众人记忆中那个人记忆中那个一剑摄天下,潇洒剑客李天行完全不同。
这人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活脱脱就是一个要饭的。走近来众人就更不敢相信了,只见来人满面泥土,衣袖裤脚都开了数道口子,身上更有一股异味。但事实就是事实,陈平、韩义、姚光以及百晓生都已跪下行礼。
李天行忙以内力将姚光推回到轮椅上:“都是威震一方的侠客了,别动不动就下跪。”
柳如鱼可受不了他们这番客套:“你怎么这副打扮,还像不像个江湖侠士。”
“我乐意,你管不着。谁规定江湖侠士就不能穿成这样,照你这么说,丐帮的人就不能出侠士了吗?”李天行头也不回的说。
听了这话柳如鱼也不生气,用一种讽刺的口气大声说道:“难怪人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时李天行才转过身,面对着她说道:“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倒是说说清楚。”
柳如鱼摆出一副教书先生的摸样,一边给两手负于背后绕着李天行转,一边摇头晃脑地说:“你身为人师,就应该做出为人师表的样子。像你这样,难怪会教出这样的徒?弟。”
李天行依然以一种请教的姿态问道:“我教出怎样的徒?弟呢?”
“所为名门正派,却甘于与寸草不留这样的杀手组?织为伍,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武林正派人?士。”
但听李天行语气一改,说道:“谁说我就一定要教出正派豪侠,难道我就不能教出几个江洋大盗、海洋飞贼来。他们打家劫舍得来的钱分我一点,那我的日子才好过呢。再说就算我没教?徒?弟,也不能见那些武林正派人?士。我杀了江湖十位名宿,武林盟主沈德明发布的江湖令到现在还没有撤销。”
“你……”
“我……我什么我,你别老是开口一个杀?人魔,闭口一个女魔头。别人也是人,也是有尊严的。”
这样的话终于让小绣动容了。在江湖中她也算是有名有利的人,但唯独缺少的就是尊严。
柳如鱼不服道:“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她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讲尊严。”
“杀?人本身没有所谓的尊严,关键在于对方是否有尊严的死。”
“人都死了,谁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
其实柳如鱼这样说已经是强词夺理了,因为寸草不留杀?人,除了个别人都是很给死者尊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