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馨神色倔强,坚决地道:“不,我不!”
她转首看着司马元,认真地道:“师傅,徒儿不知道你遭遇了何种悲痛的事,但我知道您很伤心痛苦。”
她语气一顿,沉声言道:“但徒儿只想告诉你,师傅你不是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你还有徒儿我,你还有掌门师姐,你还有紫霄派、神霄宗十万徒子徒孙!”
她一字一句地道:“而且,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与师尊你的喜怒哀乐息息相关!”
“师尊你高兴,徒儿便打心底里高兴,掌门师姐更是高兴的语无伦次;师傅你不高兴,徒儿也会战战兢兢,掌门师姐也会局促不安,心慌意乱;师尊你痛苦,徒儿也能感同身受,掌门师姐更会悲痛欲绝!师尊你的呼吸,关乎我们所有人,所有紫霄弟子!”
她神色郑重,话语沉重,气氛更是格外凝重。
唯有钟灵韵泣不成声,呜咽不已。
这些年,她自然清楚小师叔的经历,更能感受到师叔心中埋藏的那份痛苦。
甚至,每一次小师叔去三师叔陈青琬、师尊吕昭阳坟前,她都一清二楚。
因为,每当师叔离开后,她都会默默地给那些只闻其名不见人的师尊点上三根香。
尤其是在三师叔去世后,师叔去剑峰上坟的次数就更多了。
每一次看见师叔茕茕孑立的孤单落寞身影,她就肝肠寸断,她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小师叔心中的痛苦。
因为,她也敬爱着三师叔啊。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师叔司马元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帮他看着剑峰,帮他看着紫霄派。
也帮他看着三师叔陈青琬、师尊吕昭阳他们的坟墓。
她想着,如果这辈子就这样能为小师叔看着这些坟墓,一辈子默默地守候在小师叔背后,那该有多好啊。
她有时自怨自艾,修为不够,无法帮助小小师叔,助
他杀敌、帮他挡灾,助他渡过一次又一次劫难。
所以,当孙伯宗拿出那枚玉佩时,她真正地心动了。
她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帮到小师叔。
每一次,当小师叔那落寞悲痛的背影出现在剑峰时,她都会心如刀绞。
而她也从最开始的尊敬,到后面的敬爱,再到感同身受,再到孺慕,最后才是现在的默默守候。
他对她而言,如父如夫。
因为她爱慕着她的小师叔啊。
过去积蓄一百多年的感情,仿若在今日开启了一个小小的阀门。
似有泉涌喷出。
这一刻,钟灵韵无声流泪。
亭中,司马元背影一僵。
沉默少许后,缓缓起身,继而转身看着众人。
秦馨转怒为喜,心中喘喘,小脸上还强撑着愤愤不平地神色。
邪神波澜不惊,菩灵虚纳佛号,神色放松地言道:“恭喜道友突破心障,再上一层楼。”
司马元轻轻颔首致意,随即他轻轻一震,身上灰尘、污垢以及臭味齐齐震掉、震散。
同时都掉的还有那些萧索、那些堕落、那些颓废,还有那些堕落,似乎都随之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一袭银白色道袍披上,乌黑长发再次束缚。
恍若昨日,丝毫未变。
这一刻,司马元再次归来。
随即他看向近前的秦馨,吓得小姑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随即脸上露出羞红之色。
司马元含笑点头,犹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秦馨的小脑袋。
岂料这一动作,直接将秦馨吓傻了。
要知道,从拜入紫霄派后,师尊就从没摸过她的头了。
继而司马元走进钟灵韵,看着她脸上的血痕,泪水将以胸前的衣襟沾染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钟灵韵心神之力,竟损耗绝大部分。
这些,都是因为担忧司马元而寝食难安导致的啊。
司马元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擦拭掉钟灵韵的泪水,目光中罕见露出心疼与怜惜,柔声道:“傻丫头,师叔没事儿了。”
钟灵韵当即扑入司马元怀中,竟然不敢不顾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时,邪神、菩灵以及旃潭等人极为自觉地遁走避开。
最后默默离开的是秦馨,她不舍地看了眼师尊司马元与师姐钟灵韵后,方才悄然离去。
钟灵韵扑入司马元怀中,破天荒地毫无顾忌地大哭。
这一哭,好似要将往昔数十年的敬爱、委屈、心疼以及难受哭出来。
她知道师叔身上背负了太多痛苦与仇恨,也承载了太多责任,她自己也为小师叔默默背负太多。
但一直以来,小师叔谁都告诉,她也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以前她倒不觉得苦,可一看小师叔这般痛苦后,她才感到痛苦、彷徨与惊慌失措。
因为,她离不开他啊。
她心中藏有太多了话要跟司马元说,比如关于师尊的仇恨、三师叔的一切过往,还有宗门内部大大小小的问题。
她也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痛苦。
当然,更多的是对小师叔的那份眷恋。
太多,太多。
但一切话语到了嘴边,却尽皆化为一句。
钟灵韵呜呜哭诉地道:“小师叔,你要是走了,韵儿怎么办啊。”
“师叔,韵儿好害怕。”
“爹走的那天,韵儿害怕。”
“三师叔走的那天,韵儿也害怕。”
“师叔,你说,你要是有个意外,你让韵儿怎么办。”
司马元心中一震,看着怀中的钟灵韵,平静却死寂地眼神中在划过一丝痛苦之后,终于露出一丝神采。
他目光温柔,轻轻拍了拍怀中的钟灵韵,声音温淳,柔声道:“没事了,小师叔没事了。”
他语气平和,温柔地言道:“放心,小师叔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师叔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呢,还要保护你们,还要救回你三师叔,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他手中柔和的荧光笼罩钟灵韵,轻声言道:“睡吧,睡一觉就好。”
怀中钟灵韵不知何时,渐渐睡去。
琼鼻中似有轻轻的鼾声响起。
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紧司马元衣袍,拽都拽不开。
仿若生怕司马元突然就这般离开似的。
司马元就这样一直抱着钟灵韵。
一直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