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谁又曾想,就是在那一个短暂的瞬间竟是给她,给青鸟,乃至于凌空大人都只掩埋下了一枚致命的炸药!
五千年前,天后月华再一次触动杀机,派遣神之四灵下凡惩戒“叛逆”的通天教主。到了最后,当四灵和教主几乎达成平手的时候,那一尾年幼的蛟龙便成了天后用来要挟通天教主的利器!然后,通天教主及其夫人便都只合二为一,放弃了生命,继而便是化成了一道通天巨石。再然后,便是青鸟上天讨伐,却竟是失踪再也不曾回来了。
“晓寒,晓寒……”她狼狈且苦涩地一笑,“你是晓寒么?你,是那个毁了我,毁了他,也毁了他的父母,甚至,还毁了全天下的蛟龙晓寒吗?”
然而,即便是如此,即便是心中涌起了些许仇恨之意,可她却终是不情愿就此将身前怀里的那尾蓝龙直接扼杀的!
不说他的模样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尾低贱的蛟龙了,不说他的鳞片已经不再是那般的青白色了。就单单只凭他昏厥之前冲着她喊出的那两个字,就足以让她放弃心里的恨意,缴械而泪海频潮,心中悲切。——“姐姐”,就凭这两个字,就凭她的善良,她就决定留住他的性命,让他成为自己身边的又一个弟弟!
“既然你叫我姐姐,那我也就叫你作晓寒了。晓寒,晓寒……你应该,绝不是那个晓寒的吧!”——谁知道呢?
◇
傲来国,王宫,昭华殿。这里是平日里国主面见臣子们早朝的宫殿。然而如今,却终是聚满了来自于各处的臣子,甚至,还包括了那个只有封号而没有实际官衔、俸禄的铸剑使,明昭。
然而,但只多一步向前,他便只在心底多了一份难安。明昭只面泛疑虑地朝前看着,却是只见着那些正正经经的大臣们也都只面色难堪,却终又是彼此不敢多言半句的——他们自然是都看见了入宫以来那一双被悬挂城楼鲜血浸身亵衣污秽破烂的左右大祭们!然而,面对这满殿的护守军们,那些文文弱弱的大臣们却终是噤声不语不敢妄言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作为一个不算太正式的官吏来说,此刻的明昭却也是极难找到个旁人来与自己相作解释的。虽然来此傲来国定居也有好几个年头了,然而,对于他而言却终究是很少听说那二位大祭的事情的。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那二位大祭竟是如宫门之处的那一张黄纸上所抒写的那般十恶不赦!
这二位大祭,曾经好歹也是将这整个傲来国都只从生死存亡的关头拯救了过来的英雄美人。他们,又岂会匿藏狼虎之心,意图颠覆河山,将这整个国家都只据为己有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他们会被人折磨成那个样子。而又是谁,置他们二人于如此地步的呢?
“难道,竟是偃月?可是也不太可能啊!偃月的术法,不都是从那二位大祭身上习来的吗?那她,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能击败那二位大祭了呢?难道,当真是如那纸上所抒写的那般,竟是所谓的天谴伏诛了他们吗?可是天谴,天谴不是早就伴随着凌霄天帝的避世而不复存在了吗?那么,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而且,把我叫来做什么?”
生活于此数年,然而明昭
却也终究还是不太了解这个国家的生存之道的。他只知道他们是敬畏着蚀阴女神的,他只知道他们是信奉着女祭和国主两位都该孑然一生尽力守护国家的人的。但是,既然如此,那二位大祭又怎么会知法犯法,做出背弃国家,背弃身份的事情来呢?还有,就算是指控他二人有所苟且之事,但是证据呢?如今,直接将那二位大祭处死,又如何能够服众呢?
“会不会,那刽子手就是要趁这个时候,趁这早朝的时候,将这帮大臣们一网打尽……”思虑及此,明昭的心顿时便只黯淡无光起来!随即,他却是转身就走,意欲离开!
然而,却已经是晚了!
昭华殿门已然关闭。金灿灿的烛火也都只在那宫殿之中静谧地燃烧着,释放出令人倾心的淡雅芳香。而就在殿内宝座的一侧,却是只站出来一个宦官,高声呼唤:“陛下驾到——”
如此,终是百官俯首,各自无声。而明昭,也只得先行跪倒再说。
旋即,那身穿红袍的偃月便只出现人前,微然笑起。红袍之上的鲜血已然被术法彻底地剔除干净了。而她那整张脸也都只沉浸在一种甚为得意却令人心惊的妖冶气息之中——那是怎样的得意,那是怎样的放肆?
然而,她但只微微一眼,便只看见了那身前同样俯首跪拜于她的熟悉的白衣人儿,旋即却是微然一笑,稍显淡然。“众卿平身。”明昭,再等一下,你就可以站在我的身侧了!
随即,那百官便都只微微起身,然还不得站稳身子,便只听见那国主身侧的宦官高声喊道:“传蚀阴女神之圣谕:前任左右两位大祭知法犯法,触怒天意,已经为天谴所折杀。即日,吾傲来国前任国主兼女祭夫人便登基为王,实为众生之首,尊奉为东华大地傲来国玉琼圣主天母夫人!如有人以下犯上,自当以谋逆罪处死,兼灭九族!”
如此一言开口,终是直叫那台下百官窃窃私语,不敢置信,却终又是谁都不敢直接发问相逼——若,这真的是天谴,是蚀阴女神的旨意,那么,上前反对,岂不是当真会触怒天意?
“众卿,可有意见?”偃月清冷一笑,眉目之间却是凝出一道肃杀的寒光。她料定,这宫中百官之中,绝对不会有人胆敢挑战天意!而他们,更加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那么——明昭,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呢!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那百官之中却终是有那么一道眉目冷峻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径直只厉声开口喝道:“二位大祭身犯之罪,究竟是何人钦定?为何,所谓的天谴,就只有国主您一人作证!为什么,我其他的大臣们都无一人知晓?难道,蚀阴女神的眼里,就只有您国主一个人,而绝无其他百姓吗?”
说到底,这傲来国中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没有真正的所谓权贵,和高贵之人。“平等”,“共生”,这才是傲来国的立国之本,是绝对不会因为一句“天谴”、“圣谕”而相作更改的!
如此,也显然地,这年轻的男子却是挑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旋即,还不曾待得那国主偃月相作辩解,那台下之人便只依旧厉声而动,斥道:“若是天谴当真是要谴责二位大祭的,那你有何等证据来证明那二位大祭有染,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偃月却是冷声一笑,丝毫不曾将那男子放在眼里。“左司空大人,难道你当真是忘了那个一直都沉睡在龙阳殿的国主倾城了吗?他就是证据,一切的证据!”
可是,那方官拜左司空的男子却是只不以为然,冷声笑道:“倾城国主?他不是一直都昏迷不醒的吗?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如何来相作解释,作为证据呢?而且,就算倾城国主是那二位大祭的孙儿,可那又如何?即便是他身为国主,有代替二位大祭霸占江山之嫌疑,但是,他不是也昏迷了这许多年吗?相反,一直以来成为我傲来国国主并身兼女祭之位的,反倒是你,偃月国主不是吗?就算是独霸天下,那也应该是你才对呀!”
如此一句,终是引得百官惊疑,却是再度只各自私语起来,竟是气得那偃月女子只拍案而起,怒目而斥:“胡言乱语!你们用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为何你们的倾城国主登基才只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便会昏迷不醒直至今日呢?难道,竟不是天谴有意而为之么?哼,可怜那二位大祭自立他们的孙儿为国主,这才是真正的专权,真正的十恶不赦!就是因为如此,蚀阴女神才会让倾城一直昏迷不醒,不让他们彻底地掌控权力,独霸天下!”
“再者,就是因为他们一直都不想退位,所以才会让我担任国主之位,而不是重新挑选国主和女祭的人选——因为一旦挑选出来,我和倾城就会成为新任的二位大祭,而他们,就只能远离朝政,贬为凡人!这,就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