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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他,一直都不曾忘却。

可是,如果他复苏和自己短暂团聚的代价就是以后要彻底地失去他的踪影,让自己连一个期盼的希望都没有,那自己又如何能够舍得?如果他的苏醒从一开始就是那些歹人们的谋算,那自己又怎么可以让他再一次经受那样毁灭灭地的折磨和痛楚?青鸟,他一定很早以前就被人给盯上了吧——是啊!五千年前,如果自己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迈出蒙山寻找青鸟,那自己又怎么会暴露身份被人发现目标呢?如果自己不曾被人发现目标,那自己又怎么会在这样没头没脑的情况下就变成了那些阴谋盘算的人们手底下一枚甘愿的棋子?!

「青鸟,青鸟!如果你曾经不死,如果你已经死了却一直都不曾将你的碎散灵魂转移到悼灵的身上,那你又会不会被人给盯上呢?」

她如何不能明白现在的境况已经相当危险了呢?青鸟,一旦他彻底复苏,他就一定会被那些一直监视着自己和悼灵举动的堕落神祇们给一举歼灭!可是,如果真的要发生这样的血腥事情,那她宁可自己一生都只在默默的怀念之中悲戚度日,也绝不愿意他历经艰辛想着要重回于这世上!况且,他苏醒之后就一定会夺走悼灵的性命,甚至,还有可能会如曾经的蒙翼一般毫不眷恋地离开云翔,离开自己……所以,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苏醒过来!绝不能,绝对不可以!

可是,很想否定那又怎样,很想逃开那又如何?即便是心里再过惊恐,胆寒畏惧着晓寒所说的二人『神仙』,可她又如何胆敢将这般的事情一一地说与那身前的弱小少年听呢——连悼灵她都不敢予以实言相告,何况于晓寒!只是,她终是明白,那些诡谲的秘密都只如一根根纤细的长针一般冷漠地直刺入自己的心脉之间,伴随着她的心跳忍不禁就只颤起分明的痛楚感觉,难以克制,无人可以相形解救!

「青鸟,悼灵,还有,晓寒——你们,通通都不应该被卷入这样的可怕洪流之中的!你们应该自由,你们应该幸福。可是,都怪我,毁了你们所有人的幸福……」

如何不会心痛?

如果没有离开幽冥,那自己就不用去到傲来国。如果自己没去傲来国,自然也就不会碰着悼灵和晓寒。如果不碰着他们,自己就更加不会鬼迷心窍地试图找到青鸟。如果自己不曾想着要找到青鸟,那自己也就不会答应着悼灵要跟他来到这废墟之城。如果不来到这废墟之城,那自己又怎么会发觉自己的行踪其实早就已经落入监视者的人眼之中?

可是……

她知道,即便自己的心绪已经否定到了这样的地步,可她却仍旧还是在心底纠结,难决——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而已。要想背负起那许多的责任和性命,她根本就没有那样足够的胆识和能力。所以,她劝服了所有人放弃最初的念头,却终究还是不忍伤痛自己——何为女子?优柔寡断,多愁善感,如此,多半便是女儿身了。

「可是,姐姐——」只正在霖儿那般悲怆难安心绪忧惶而面色佯作淡然之际,她那身边的少年终是轻轻然念了出来,似叹息,「我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那两个人,不,我是说,那一人一猫,他们都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他们,怎么能算是在监视我们呢?」晓寒犹疑了一阵,终究还是揶揄了两下嘴唇,决计将所有的秘密干脆一吐而出:「老实说,他们真的只是路过——是他们亲口说的。而且,那只白猫,听他的语气,好像说只是要来这里看望某个人的。然后,它发觉那个人平安,然后就选择了离开。然后,他们就离开了这里,不会再回来了。」

「看望某个人?」霖儿倒是诧异。「如神仙一般的人,还能够制服被魇住的悼灵——那会是什么人呢?这酒栈之中,看这大伙的模样,都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的凡人而已——那他们会是想要来看望谁呢?与其说他们是来好心地探望谁,我倒还是宁愿将他们认定是来监视我或者青鸟的——可是不能太相信陌生人了,知道吗!」

「姐姐要这么说,那晓寒也无话可说。」他的模样,分明就是悻悻。「但是,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那姐姐不就真的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位大哥哥了吗?」

「见不到,那又能如何呢?」霖儿微微苦笑,却是只一边缓缓垂下了头。「五千年我都不曾见过他,不是一样还好好地活着吗?再者,自我们在那蒙山之中相遇之前,我不是也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了很久吗?没关系的。」微然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是分外苍白。「只要他还活着,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只要他还安全地活着,即便是灵魂碎散苟延残喘,可是只要不

会有人找到他彻底地毁了他,那我也会觉得心安了。」

「姐姐……」如此,少年还好多说什么呢?他终是只咬了咬唇,准备停止诉说。然,也只正在此时,少年却是突然就只又抬起了眸子,欲言又止地看向霖儿,浅声,犹疑,「姐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

「原本——」他咬了一下唇,有些惊恐的神色表露了出来。「姐姐!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欺瞒你的,而且,我对姐姐绝对没有坏心眼的!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大哥哥我离开过,不要告诉他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虽然对那一天里悼灵刺探他灵魂记忆封印的事情很感后怕,可是这少年终究还是没有直言开口说出那一天的悲怆和痛楚。

「到底是怎么了?」如此,霖儿自是愈发地糊涂了起来,拧着眉就只不禁错愕地看向了少年,却是只听着他缓缓言起,莫名悲凉——

「姐姐。我是想说,其实,在那两位仙人来到之后,整个酒栈之中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还醒着——其他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那角落里说书的人也都通通地昏厥了过去。可是那个时候,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感觉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大哥哥也昏厥在了地上。然后,我才发觉那酒栈的门口站着一只浑身泛起白光的白猫。我以为他是恩人,就自然地追了过去,然后就在镇口的石拱桥上看到了另外的一个女子——她,也就是我所说的那个『人』。」

「可是,我猜想,姐姐被大哥哥那么没头没脑地掐了一下,而且还掐得那么重,姐姐醒过来之后一定会和大哥哥置气的。况且,大哥哥可能真的只是被魇住了而已,所以他也不一定能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所以,为了姐姐和哥哥可以不用争执,我就干脆央求他们施法,让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够忘记昨天晚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