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镜,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她了吗?」女子悲声,终是万千感叹。「他根本就不懂。他越是这样,烟夕就只会愈加倔强。他无法降伏,只会失败啊!」
只是,那身后的棋神却是缓缓踏步,悲悯而来。「我觉得,在出镜的心中,或许并没有想过要得到那样的女子。有可能,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游戏?」哪里,能够承担起这样的判定之词?
「天之骄子。你觉得他有什么不能够唾手可得?剑神的关门弟子,虽然不曾得到剑神的亲自传授,但那样的人,却终究已经成为了剑神宫门人——所有的弟子,都是他的晚生后辈。除去排在前面的师兄师姐,他就是唯一的天下王者!更何况,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自从众神迁徙之后,这里就只余下了剑神宫一个仍然存留着神迹的地方。——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愈发迫不及待地想要俘获天下人的心。但可惜,他终究遇上了一个性格坚韧的女子。只要烟夕一刻不肯服输,他就一刻不能征服所有人。」
「若他征服了所有,那到最后,岂不是……」现在就已暴戾如此,往后还能得了?!
「所以,他不能,也不应该。」一声轻叹,棋神终究没有良方。
「霖儿,你也别太忧心了。」如此,悼灵轻然一叹,微微扶住了她颤栗的肩膀,浅声宽慰,「如今既然我们都已经来了。等见到了他,不就可以利用青鸟之灵瓦解他如今的可怖灵魂吗?等到那个时候,他自然就不会再……」
「不。」然而,霖儿却是惊声打断,苦声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出镜,如果我梦里所见是真,他断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悼灵,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不放心你离开,就是害怕有朝一日你会鲁莽行事——我实话告诉你,在梦里面,我见到他,杀了你……」
忍不禁,终是低声垂泪,暗自嗟叹:那些事情,自己不敢说。可若不说,悼灵又如何知晓那剑神宫的可怕之处?如若梦境为真,那么悼灵你……我宁愿不要他回来,也不愿你倒在我身前的血泊之中!
「什么?」悼灵果然惊诧,久久难安。
「我知道,一场梦不足以证明什么。或许,真的只是我多想了,又或者就是老天爷故意想要麻痹我,阻止我的前行。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谨慎小心,断不能就此闯入那剑神宫中!」你要明白,我所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真的……
「我明白。」悼灵终是凄声,了然,不得不为。若是自己
当真因为一时鲁莽快意而将一切的付出都逝如流水,那么霖儿,那么青鸟……
「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擅自离开的。」
「谢谢。」霖儿悄然阖眼,只将那眸子底下微然的泪花轻巧地排遣出来,微微叹息。
只是,正在此刻,那一侧身前的地方,那方才还只胆颤惊魂的老人家却是突然开口,道,「你们,还是走吧。」
「老人家……」悼灵不明所以,更是惊诧地看着他:难道,只因为沉溺于压迫已久,所以,当真就甘愿沦陷,再不反抗了吗?
只是,那老倌却依旧轻声,面不改色地立在一旁,似叹息,却又声声无奈:「离开这个镇子,不要管这里的闲事。剑神大人高高在上,岂容你们任意诋毁。若是继续留在这里,难保你们能够继续活着。所以,走吧,离开——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所管得了的。」他终究已经再不能认出那身前近在咫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棋神善予人。
「可是,您不想再见到您的女儿吗?」棋神浅声,故意相问。
可谁料到,如今的老倌,终究不再如从前那般执着。「忤逆的女儿,就不再算是女儿。既然她已经背叛这个镇子,祸害了这里所有的人,那么一切的苦难,都只是她自找的。与人无尤!」
「可是……」
「霖儿。你别再说了。」棋神终究无可奈何,叹息劝阻。「很多事情,不是这位老人家可以决定左右的。这个小镇,一直以来都承蒙着剑神宫的庇佑。但与此同时,这里也受着剑神宫的日夜监视。我们若是留下,说不定当真只会给这里带来负担。——你要知道,这里的人,再也不能经受出镜又一次的血腥席卷了!」有些事情,终究无法淡忘。只是那自封「剑神」名号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这片大地上唯一的神!
「……」只是,霖儿终是无言以对,心愧自叹:所以,就应该要选择离开么?若是离开,自然就不必上到云天剑神宫去。可若就此而去,那烟夕,那悲壮在血泊之中的女子,自己,又该如何才能够将其解救,以宽其心?可,若是不离开,剑神宫,出镜,他又会否斩尽杀绝?
「霖儿,我知道你担心她。可是既然现在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先去南边的地方将整件事情弄清楚。若是我们还可以找回若澧,若是我们能够利用若澧来推翻出镜的胡言乱语,那么这里,就断不会再受到任何约束。况且,月妍,传说的她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啊!我们,找个帮手,说不定就能够有胜算了!」悼灵急切地说着,仿佛慌不择路,却终究已是最好的办法。
「会有那么容易吗?」可惜,那梦见悲剧的霖儿终究难以自拔,心陷泥淖,久久难以安定抉择:那是天命,那是悲剧。所有的一切,都沉重得宛若巨山。可是,那一切,谁能够阻止,谁又能够确定,若澧,他一定还能活着,而月妍,她就一定很好找到?
苦思量,只咬牙。模棱两可:「我,还想留在这里。」
「霖儿?」悼灵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你不是说,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吗?既然如此……」只是,他终究看见她的泪眼之中缓缓颤起了一阵幽光,止不住凝声,由她轻叹——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算是鲁莽。但是,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弄明白。我知道多留下一分,必然就会危险多一分。可是,如果我们无法就此解开谜团,即便是上路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头绪:这里的人,不可以离开。所以,没有人能够指引我们前往渊梦城。既然,前无进路,后不可退,不如索性就留在这里,好生打算一番。」
「霖儿……」她都这样说了,旁人还能够怎样呢?她变得坚韧起来。只可惜,那样坚强起来的女子,却终究只更加惹人怜惜。
「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就此放弃——若是我只见到了梦魇的一部分,若我从来都不曾见到你倒在我面前的血泊惨状,我恐怕,不会想要离开。可是,离开了,我就什么都看不清,弄不明白了——一场梦,无端落入自己的心扉之中。我会畏惧,会彷徨,但是,我更想,将那一切都看得分明。」凄声凝泪,女子悲戚。
只是,她却不曾想,那身前的人却是只微微一笑,朝她再一度伸出了宽厚而有力的臂膀。「霖儿。」
「悼灵?」
「霖儿。」
「什么?」
「我答应你——你可以当我没有理由拒绝你。可是,我想我应该还有权利,要保你平安——霖儿,你拿着这个。」说着,他还只轻然取出了一道悄然泛光却叫人看不分明内里质地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护你周全。以前……」他顿了一声,心中感慨,却还是缓缓道,「不管以前了。以后,这个东西就是属于你的了——我现在将它放入你的身体。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了。」
她永远都不知道,这样的宝物,名叫「空机碾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