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戴拉克·希瑞尔一进来便暗想,因为毕尔·泰诺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召集群臣。他不敢迟疑,迅速拾级而上,待他踏上平台与其他大臣同列,毕尔·泰诺城主方才抬起头,用空洞无神的双眼扫视下方。
“我们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城主站起身,将手里的羊皮纸举起来,“就是这封信。”他语气沉重的说,“从南边的沃甘达来的,一个星期前,莫索埃·鲁德公爵在狩猎时不幸坠崖身亡。”
闻得此讯,在座众臣皆发出一阵唏嘘感慨,唯有分列两侧的十二铁卫无动于衷。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召集你们。”毕尔城主只觉得腿痛难忍,便不得已坐回石椅。
“还请老爷节哀顺变……”管家莫德关切道:“您的腿疾又犯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哪!”
“你果真以为城主大人是为这事难过?”戴拉克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脸上挂着笑意,天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我看呀,他老人家其实是另有所愁呢!”
“戴拉克说得对。”毕尔·泰诺无力的点点头,“公爵的死虽说叫人难过,但这事再怎么讲也轮不到我这个做封臣的伤心。真正的麻烦并不是这个,信上说了,公爵的女儿伊琳娜·鲁德,也就是下一任沃甘达之王,她决定为自己的父亲举行地葬(诸侯国君主死后的葬礼形式,死者的尸首会被火化,之后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会用三个月的时间将他的骨灰撒遍他曾经统治过的所有土地)。”
“地葬?”众人再次惊叹。
“没错。”毕尔城主叹息道,“而且北镇会是国王仪仗队的首个目的地。这封信写于一个星期前,按照王国里流行的‘七日葬(死者会在死后七日下葬)’礼节,伊琳娜·鲁德公爵此刻应该已经率领仪仗队向这边来了。”
“恕我直言,城主大人,既然伊琳娜公爵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准备迎接事宜呀!”一席素衣,白发苍苍的梅德·莱诺学士说,由于学士年老体衰,受不得久站,管家特地叫人为他搬来一张椅子。
“梅德师傅说的是。”毕尔·泰诺回答,“但迎接公爵的仪仗队可是大事,我当然要请各位前来共同商量了。”
“不仅是大事,而且还是桩特别费钱的事。”戴拉克·希瑞尔一语道破天机,“各位大人可知道国王仪仗队有多大规模?且不说宫廷达贵的人数,单单是随他们而来的仆从便有好几百。此外还有女侍、太监以及负责装卸重物的奴隶,哦对了,加上上百匹马和几十头牛,你们想想看,要养活这么多张吃饭的嘴,咱们得准备多少资金才够呀?”
“这便是问题所在。”毕尔老爷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红发白肤的戴拉克·希瑞尔,“财政大臣洞察秋毫,果真厉害。”
“哎呦,亲爱的城主……”戴拉克笑着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可是咱们中间唯一一个每天跟金钱打交道的人,久而久之呀,我就变得无论做什么都会往钱那方面想。刚才听您说起仪仗队的事,他们在我看来就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吃饭大军而已。”
“戴拉克大人可真风趣。”毕尔·泰诺接着说,“既然你已经猜到问题所在了,作为财政大臣,你看……”
“不太妙啊老爷。”不等毕尔·泰诺说完,戴拉克便频频摇头,“国库几乎要亏空啦!以我们现在的财力根本养活不了整支仪仗队。”
“亏空?”毕尔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年来北镇风调雨顺,商贸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又怎么会亏空呢?”
“哎呦老爷,百姓有钱不代表国家也有钱哪!”戴拉克·希瑞尔用软绵绵的声音说,“您忘记您已经下令七年不准征税了吗?七年呀!咱们平日里花的都是七年前收到的税款。而且呀老爷,自弃誓者出现以来您就大肆加强北镇的防御工事,城墙加厚了一倍,瞭望台的数量也从十二个增加到了二十个。此外还有咱们的金袍卫士,他们的武器、盔甲、药品、住宿等都要靠国库来支持开销。这样一来您就知道原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