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尔·泰诺听了点点头。“就这么办。”他说,“不过你得先让梅德师傅看看伤势。”
克里沙爵士虽说百般不愿,却也不能拒绝,于是他只好派出几名部下去调查此事。半小时后,他派出去的人返回了。
“怎么样?”见布卢瑟·凯伦等人回来,克里沙爵士赶忙询问,“查清楚他们的身份了吗?”
“查到几个。”下属回答,“里头有几个咱们的老朋友,分别是卡巴多·凯勒、埃尔东·罗门、西尔玛·李德和盖玛·皮丘。”
“他们之前不都是金袍卫士嘛?”戴拉克·希瑞尔用软绵绵的声音问。
“没错。”布卢瑟·凯伦回答,“但这几个人后来犯了刑律,于是就被逐出了金袍卫士军队,自那之后他们便做了城外的土匪。”
“土匪?”克里沙爵士细细思量着,“既然他们是城外的土匪,那恐怕只有钱财才能买通他们替别人卖命。也许我们该从这方面查起。”
“他们身上可有金钱或者珠宝?”毕尔城主问。
“没有,老爷,除了匕首和面具,他们身上再没有其他金属了。”
“八成是藏在老窝了。”克里沙爵士推断,“布卢瑟,你马上率两百人到城外,依次洗劫见到的每个土匪窝。之后还要认真排查他们的据点,看能不能发现数量过大的财物。”
“是!”布卢瑟俯身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不好啦!”士兵们刚走,便有个平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那乃是个灰发黄肤的妇女,一席麻衣,两眼汪汪而来。“黑衣人又来了!”他一面奔走一面大喊,“黑衣人又来了!”
城主等人心中一紧,随即快步走下阶梯。“他们在哪儿?”克里沙爵士最先来到妇人身边。
“就在……就在我们家呀!”那老妇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白银战士急忙扶她起来,“他们抢走了我家所有的钱呀!”说完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家,您先别哭……”戴拉克大人蹲下来安慰他,随后众人也都开始劝阻这位老妇。
“您住在哪里?”这次说话的是毕尔·泰诺城主,他来到老妇面前,缓缓蹲下,随后用手握住她的胳膊,灰黑色的麻衣遮住了老妇的手腕。“他们真的在您家抢了您的钱?”
“是啊!”老妇忽然脸色大变,她已然不再哭泣,而是阴沉着脸,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们不但抢走了我的钱,还说是以您的名义做事哪!”说完,她从麻衣下抽出一把匕首,把它插进了毕尔·泰诺的胸膛。
灰烬高原
他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他睁开双眼,眼前像是蒙着一层雾,看什么都是朦胧一片。地面不断向后方退去,那是一片干燥、赤红、满是灰尘和死亡气息的土地。它们就这样不断从他眼下经过,无穷无尽却都是一个模样。接着他注意到耳畔那起伏有致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猎狗发出的,伴随每一次颠簸,这声音都会略微加深那么一点。他开始试着挪动身体,于是握了握手掌。他抓到了某样东西,软绵绵、毛茸茸、就像少女的头发。随后他加大了力道,却不料听得一声低吼,接着体下便是一阵剧烈晃动。
“嘿!追风宝贝,别这么敏感。”他听到一个声音如是说,那是个无比粗旷、无比深沉的声音,他这辈子也没听过有什么人的嗓子能发出那种声音。他不敢扭头看那人的模样,回忆起那晚在尖叫峡谷的事,他只觉得后脊发凉。
他稳了稳神,双眼终于可以勉强视物。如今他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手脚都被铁镣束缚,眼下正躺在某个长毛怪物的背上。他看不清那怪物的全貌,只知道它有棕灰色的长毛和巨大的梅花状脚掌。他还用余光扫见两根粗壮结实的腿,大腿根部用破旧粗布包裹,膝盖以上开始就只有壮硕的肌肉和浸满汗珠的古铜色皮肤。他不敢想象这双腿的主人到底有多高多壮,单是他一条腿的直径就比奥拉夫本人还要粗上许多。他只好装作自己还在昏睡,并向上帝祈祷背后的怪物拥有一颗慈悲之心。他试着不去胡思乱想,但身下怪物的呼吸声却越发沉重。于是他偷偷别过脑袋,想要把耳朵埋进松软的长毛之下,却不想有一串海椰子般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串脑袋,他倒吸一口凉气,冷汗唰地一声打毛孔里冒出来。他认识那些人,挂在最外边的乃是波顿·曼斯尔,此刻他那强壮躯体已不知何处,只剩一颗孤独头颅在麻绳下晃动。他的眼睛依旧如黑曜石般深邃,只是少了之前的光泽和锐气,如今只有空洞和虚无。此外他还看见诺卡、尤里、凯温以及红发大脸的莽夫曼德。他们全死了!他的心如刀绞般刺痛不已,一个也没能幸免!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忘记了本身的危险,那双巨腿的主人感到一丝晃动,接着便伸来他那树根状的手指戳了戳男孩的脸。
“我知道你醒了,小东西。”他的口吻听起来像在生气,鼻腔里喷着鼻息,“别装模作样了,萨鲁玛可是个明察秋毫的主儿。”
他没有伤害我,他想,至少目前还没有。接着他再次扫了眼麻绳上的头颅,然后继续揣摩,如果他要杀我,恐怕我的脑袋早被挂在那里了,我猜他并不想要我的命。但这家伙脾气貌似不大好,如果我继续在他眼皮底下装睡,反而可能惹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