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长被郭致远训得灰头灰脸地出去了,郭致远将那刘贵福扶起来,和颜悦色道:“刘贵福,你不必害怕,你兄弟刘长福一家究竟为何而死你可知情?你只管如实说来,本官定为你做主!……”
刘贵福见郭致远如此平易近人,倒也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了,只是仍然显得十分犹豫,结结巴巴道:“回…回县官大老爷话,草…草民与我这兄弟也不…不如何来往,不…不知他如何如此想…想不开……”
郭致远一看就知道这刘贵福没说实话,指着隔壁停放刘长福一家尸首的房间道:“若只是一时想不开,为何你兄弟刘长福一家五口俱皆丧命?难道连你那未成年的侄儿侄女也想不开?如此惨案,便是旁人也无法熟视无睹,何况你这堂兄?你兄弟一家尸骨未寒,你身为他们的同胞至亲,却不敢为他们仗义执言,你兄弟一家在天之灵可能瞑目?!……”
那刘贵福显然也对郭致远的话有所触动,咬了咬牙,再次跪倒在郭致远面前,嚎啕大哭道:“草民兄弟一家实是被县里的诚和典铺掌柜逼死的,求大人为草民兄弟一家做主!……”
这典铺就是我们常说的典当行,郭致远小时候看历史书也常看书里提到典当行是万恶的旧社会地主豪绅阶级剥削普通百姓的重要工具,但对此并无直观感受,毕竟后来现代社会也出现了典当行,似乎也没书中写得那么可怕,但如今却亲眼目睹一起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边,而罪魁祸首就是这典当行,所以一听就眼中寒光一闪,追问道:“这诚和典铺到底是如何逼得你兄弟一家家破人亡的?你详细说与本官听,只要你所言属实,本官定为你兄弟一家做主!……”
刘贵福便抽泣着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原来这刘长福一家原本还算不得村里的赤贫家庭,家里有十来亩水田,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但自打去年刘长福突然得了肺病,家境就一落千丈,刘长福本是家里的主劳力,如今得了肺病,身体便大不如前了,不仅无法下地劳作,还需要花钱买药,一下子就把家底掏空了,刘陈氏不得不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下地劳作,但他们毕竟没有经验,所以去年的田地收成就大不如从前了。
但是赋税却是要照交的,县里的衙役来催收了好几次(那时候郭致远还未上任),刘长福逼得没法只得将家里的十来亩水田抵押给了县里的诚和典铺,才勉强交上了赋税,但是刘长福身体每况日下,自然是没钱还给典铺,别说本钱还不上,就连月息也还不上,所以一开春诚和典铺就来人了要收走刘长福抵押给典铺的十来亩水田。
这十来亩水田是刘长福的命根子,他自然不肯就这么让典铺收走,苦苦哀求典铺掌柜再宽限些时日,等田里有了收成一定还钱,这典铺掌柜就是冲着刘长福家这十来亩水田才借钱给他交赋税,自然不可能同意宽限时日,而且以刘长福的状况,地里种出的粮食也绝对赶不上利息增长的速度。
这典铺都养了不少身强力壮的打手,当下那典铺掌柜一下令,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立刻上前强拉着刘长福的手在田地过户的契约上按了手指印,这十来亩水田是刘长福一家唯一的依靠,如今水田没了,全家的生计就都没了,刘长福越想越绝望,便带着全家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