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陈子贞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斜了郭致远,拖长音调道:“你就是郭致远?本官上任也有些时日了,今日才见到你,你若不来,本官都快忘了,东蕃府也在本官的管辖之下呢……”
本来按照官场惯例,新上司上任下属都是要来拜见的,不过郭致远忙于东蕃建设,自然没功夫理会这些繁文缛节,而且东蕃虽然名义上归福建管辖,但是郭致远向朝廷承诺不要朝廷拨一钱一粮,用不着上杆子去巴结陈子贞这位巡抚,所以也就没来拜见陈子贞。
陈子贞对此本就十分不爽,再加上之前徐学聚在他面前已经给郭致远上了眼药,现在郭致远送上门来,他自然要好生拿捏一下郭致远,出言就带着刺。
郭致远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出,陪着笑道:“下官本来早就想来拜见巡抚大人,奈何东蕃草创,百废待兴,倭寇又时常来侵扰,下官实在分不开身,还请大人宽恕……”说着又从袖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悄悄地放在桌案上。
陈子贞瞟了一眼银票,突然拍案而起,指着郭致远怒斥道:“你这是何意?贿赂本官吗?本官两袖清风,福建谁人不知,赶紧拿走!……”
郭致远当然不会傻到真的把银票拿回来,来之前他就做足了功课,通过情报网对陈子贞秘密做了一番调查,陈子贞表面上显得很清廉,但却在暗中蓄养了好几个小妾,还为她们分别在福州城中置办了宅子,这显然不是他的俸禄能承担的,便微微一笑道:“大人为官清廉,下官在东蕃早有耳闻,怎敢向大人行贿?这些银票实乃此次东蕃与倭寇交战的缴获,此次东蕃能侥幸取胜,全靠大人坐镇福建,令倭寇未战先怯,大人管理这偌大的巡抚衙门,想必用度也不小,下官自然当有所表示……”
陈子贞本来也只是装模作样,并不是真的清廉,就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笑纳了,不怕你笑话,这些日子福建各地知府都来找本官要救济银子,若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体恤上级,本官就不会如此头疼了……”说着袖子不经意地一扫,公案上的银票就不见了。
收了郭致远的银票,陈子贞也不好再端着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皮笑肉不笑道:“郭大人请坐吧,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今日来见本官究竟有何事啊?……”
郭致远看着陈子贞这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做派着实有些恶心,但是他有求于人,只能陪着笑道:“东蕃孤悬海外,物产贫瘠,平日所需物资都只能从内陆采购,能否请大人通融一下,网开一面,对往来东蕃之商船货物行些方便……”
不等郭致远说完,陈子贞便挥手打断了郭致远的话,把脸一板,冷哼一声道:“郭大人所言怕是有些不实吧,本官可是听说在往来东蕃之商船查出了不少违禁货物,这可是大罪,若是朝廷怪罪下来,你吃罪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