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祭祀之礼要徐进嵘回来才开始,淡梅便先回了自己屋子。待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带了慧姐一道过去。几个姨娘都已是坐在那里等着了。周氏精神看起来越发的差,眼皮肿得似要滴出了水,春娘与赵总怜脸色也是不好。见淡梅过去,都起来见礼。淡梅应了,便叫各自回位坐着。
到了巳时中,徐进嵘便过来了。当先往香炉里插了注香,就算过了。淡梅其次,躬身行了礼,再是慧姐和三个姨娘,俱是下跪磕头上香。
徐进嵘上了香后便离去了,淡梅却是一直到了法事做完,这才回了屋子。大半日下来,觉着很是疲累,胡乱用了晚饭,早早便上榻睡觉了,一觉醒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见屋子里却是亮着灯火,那徐进嵘不知何时已是回来,正坐在桌前手执书卷。见淡梅掀开帐子,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醒了?今日想是有些累吧?”
淡梅唔了一声,便不晓得下面该说什么话了。坐床沿上发了会呆,挤出了句“你也早些歇了吧”,自己便回身躺了下去。
徐进嵘没多久便熄灯上了榻,把淡梅抱得微微近了些,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身后长发,似是在想什么。半晌终是道:“今日从岳丈处得了个信,皇上已是恩准委派我过去当淮楚府知州,又兼了淮南路帅司的安抚使,吏部行文过两日大约便会下来了。”
淡梅早几日回娘家时虽从秦氏听她隐约提了下,只也没特别留意。此时听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便已是八九不离十的了,愣怔了下,这才问道:“几时上任?”
“最晚下月初吧。原来的知州之位已是空悬了些日子,亟待上任的。”
“这么快!”淡梅一下惊呼出来,待觉着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这才小声问道,“我可是要跟过去的?”
徐进嵘一怔,随即呵呵低笑出声。淡梅这才醒悟自己是多问了,丈夫外放上任,自然举家迁移,她这个做妻子的怎可能不跟去。只是一想到这么快就要辞离京城和娘家,跟着身边这男人远赴外地,也不知往后如何,心里一下便似灌了铅,微微沉了下来。
没两日,吏部行文果然发了下来。这淮楚府是淮南路的路府,知州品阶比寻常各府的四品知州本就要高出半级,且他又兼任了淮南路帅司的安抚使,主管一路的军权。安抚使的职位,通常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兼任,如今竟也是落在了他身上,一时徐宅里宾客盈门,时时有过来贺喜的同僚。徐进嵘自然忙于应酬,夜夜晚归,回来必定是宿在淡梅屋子里的。只淡梅猜想,他此次得此外放,前次立功是其一,自己父亲应也在其中起了作用。他感激老丈人的大力扶持,作为回报,夜夜宿他家女儿这里,自然也就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