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九说完,见他面有踌躇之色,迟迟未应,倒是有些不解,以为他不领自己心意,便也作罢,朝他略微点了下头,转身待走,不想却又被他叫住,再看去,见他已是道:“多谢九娘子好意。九娘子若不嫌麻烦,在我跟来的几个随从中挑拣一个教了可好?”
碧九惊讶。她这一套拿捏之法因了乃是近身动作,难免肌肤相触。这才提议教会他身边的女子,也好方便行事。不想他憋闷半晌,竟是叫她教他的随从。脑海里掠过那些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早晚替这温润如玉的男子拿捏的景象,心里突地起了阵笑意,怕被对方瞧出,急忙忍住了,只唔了一声,点头转身离去了。
景王见自己话说出来,碧九眼睛闪动了下,隐隐似是有些笑意,只倏忽便消隐了去,点头转身匆匆离去,只余淡淡药香,一时倒是有些不明就里,自己怔了片刻,摇了摇头。
同一时刻。
徐进嵘抱了淡梅到榻上,给她除了衫裙,只剩个小衣小裤,叫她翻身趴在了榻上,便一边给她揉捏脚底小腿,一边慢慢说话,渐渐便说到了明日要给爱女庆贺生辰的杨府尹一家。
他是无意在那个杨府尹口中听得了碧牡丹,联想到了自己,这才一路顺藤摸瓜地找了过来,淡梅已是晓得这个,此时突然想起那日在湖边的亭子里休憩之时遇到的那一家三口,听他夫妻二人言语之间透出的口风,那个男子仿佛便应是此地的首官,便手趴在枕上,支起下巴道:“前些天西湖边斗酒,我带了小宝过去玩,路上无意碰见了一对夫妻带了个女孩,听他们说话间,倒有些像是府尹一家。那杨大人是不是二十四五,相貌英俊,眉梢飞扬,一双眼睛黑亮像会说话?他夫人极其美貌,笑起来便是连我也……”
淡梅回忆着那日的情景努力描述着,突然停住了,自己倒是笑了起来:“瞧我糊涂了,人家的夫人,你怎会见过?你只说那杨大人是不是我讲的那般便晓得了。”
淡梅话说完,没听他回答,反倒觉他正揉着自己腿的手一沉,没再动了,还道他揉得手酸了,便翻过了身展了个懒腰,靠在枕上笑道:“你抱了小宝大半日的,比我更累,不用给我揉了,早些躺下来歇了吧。”
徐进嵘唔了一声,依言躺在了她外侧,伸手搂住了她腰身轻轻抚揉了片刻,却是一语不发。
淡梅见他突然沉默,有些奇怪,侧头看了一眼道:“我提他一家,你怎的不吭声了?”
徐进嵘手停了下来,握住她腰身把她往自己身边压了过来,待两人紧紧贴靠一起了,这才贴靠在她耳边,几乎是耳语道:“有个事,我不晓得该不该让你晓得。怕说了你会恼我……”
他这般小心地看着自己,倒真是第一回见到,淡梅索性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这才笑道:“难得见你这般模样,什么事说了便是,我何至于会到恼你那地步。”
徐进嵘见她眉目含笑,一双眼亮晶晶地看了过来,心中一飘,脱口道:“从前你不是在我书房见过个花胜吗?还惹出了点不痛快……”话说到此,便又停了下来,有点尴尬似地看着她。
淡梅心中一动。当年为了自己误戴那枚蝴蝶花胜,被他训了一顿。这许多年过去,虽早已不再刻意记住,只此时听他提起,自然便想了起来,哼了一声道:“你为那花胜还骂了我一顿,那话难听得紧。我自然记得。怎么突然又提这个?”
徐进嵘面上那尴尬之色更是明显,咳了一声,看着她脸色小声道:“我后来有次不是跟你提了遍,说那花胜的主人……”话说一半,却又没声了,只是把她搂得更近。
“她堪称当世奇女子,我求而不得,当时虽有些遗憾,只过去的便都过去了……”
淡梅终于想起了他后来对自己解释过的话。
“啊!”
淡梅猛地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盯着徐进嵘,狐疑道:“你别是说……那女子便是杨夫人!”
徐进嵘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老脸发热,好在反应快,急忙伸手将她抱住,一个翻身压了上去,低头便亲住了她嘴,堵得严严实实,直到她脸涨得嫣红,呜呜地摇头要喘气,这才松了开来,低声赔好道:“我从前不是就跟你说过了吗,那都是过去的了。我如今心里只有你一个。只是想着明日你两个要见面了,觉着再瞒着你不好,这才跟你托底的,往后在你跟前也求个坦坦荡荡,你千万莫跟我置气。”
淡梅方才本极度惊讶,只被他压住这般一个亲吻,到了最后连气都透不出来了,那十分惊讶便也去了七八分。想起那日见到的那女子,容颜之美丽,目光之灵秀,举止之大方,实在是自己所不能及的。他倾慕那样的一个女子,倒也是无可厚非。何况就像他自己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揪着不放,未免有些小气,且对人家那对恩爱夫妻也是种不敬。这般想着,心里便也慢慢平了下来。
淡梅心中这般想着,一转眼,见他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一脸尴尬之色。从前没见过他这样,现在瞧着倒是有几分好笑,极力忍住了笑,伸脚踢了他一下:“呶,你自己既然坦白了,我自然对你从宽,不会计较。只是往后……”
徐进嵘见她眸光流转了几圈,已是转成盈盈笑意,虽那张脸还绷着,只伸脚踢自己,却是带了丝打情骂俏之意了,心中一松,长长出了口气,立时便趁势一把捉住了她莹润小巧的脚掌,伸手在脚底心咯吱了几下,呵呵笑了起来:“有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夜夜在身侧陪着,我哪里还有精神头去想什么往后,只顾应付你了……”
淡梅怕痒,撑不住便笑了出来,伸手打了下他,骂了句“贫嘴”,他松了她脚,却是就势将她压了下去,伸手便扯下了帐子,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