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孚当即沉思了起来。
如今卢毓找自己,显然是要将自己推出来,将自己当作第一战力,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可如果说,司马师忽然暴起,给与他致命一击。
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从他手里接过烂摊子,领着群臣去平定司马师的事情,然后成为世家领袖呢?
在司马师正式跟自己断绝之后,司马孚的心里就没有了谋天下的想法了,他将自己当成了世家的一员,处处都开始往世家的方向来思考。
这不是因为他自私,这是司马师和司马孚共同做出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斗争里,司马孚若是遇到了司马师,双方都不会留情,司马师会下重手,司马孚也会严厉的还击。
因为他们不再是一家。
在这一瞬间,司马孚的脑海里有了无数个想法,他甚至想到了卢毓惨死,庙堂遭危,随即由自己安抚混乱的庙堂,挺身而出,平定司马师的画面。
卢毓眯着双眼,看着沉思的司马孚,也没有急着打断他。
卢毓也在想着自己心里的美好画面。
卢毓的美好画面比司马孚更简单,更直接。
目前卢毓维持着尚书台的基本运作,却又故意留下了一些事情,让尚书台处于半瘫痪,而高柔的这次攻势,让他很是开心,这甚至帮了他很大的忙。
接下来,自己就要因为不堪谣言而主动躲在家里,高柔帮助他省下了一步环节,他不会再继续负责尚书台的事情,让司马孚来拖住高柔。
而当自己离开的时候,群臣会发现,尚书台瞬间崩溃,无法正常运行,事情堆积如山,各地的奏表犹如雪花,各地告急,在这种情况下,群臣若是还想保证自己的利益,就得求着自己继续治理尚书台然后就是名正言顺的成为尚书令。
两人忽然对视,都在彼此的眼里发现了欢喜之色。
司马孚赶忙皱起了眉头,“卢公,因为我管教不严,使得朝中生了如此大乱,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混乱再次出现,司徒公乃是天下闻名的能臣,如何能做出这般事来?”
“若是此刻我还在府内不出,岂不是坏了我司马家的名声吗?”
“我愿意与您一同来操办这件事。”
卢毓大喜,他只觉得自己的谋划更加牢靠了。
“好!有太傅公助阵,大事可成也!”
气氛当即就变得融洽了起来,两人笑着商谈起了庙堂内的事情,卢毓并没有如实的告知自己的全部想法,却也是委婉的提出,当今的尚书台诸多事情,全靠自己来维持,抽不出身来做其他大事。
司马孚若有所思,他也是开始警告面前的卢毓,讲述自己那位侄子的诸多后手。
就在这两人密谋的时候,曹髦也是在跟钟会商谈一些大事。
在曹髦派人召见后,钟会很快就出现在了曹髦的面前。
纵观朝中群臣,他似乎是最没有受到影响的那一个。
他很是随意的坐在了曹髦的面前,再次瞥了一眼张华跟魏舒。
“陛下,这般匆忙的召见臣,是有何吩咐?”
曹髦笑了笑,这才说道:“士季啊,大将军病重,群臣争斗,朕是不愿意参与的,但是,作为大将军的女婿,朕也想要继续大将军的伟业,匡扶天下”
曹髦刚开口,钟会便询问道:“陛下是想要夺大将军的根基?”
曹髦皱起眉头,“怎么能说是夺呢?朕只是想要继承而已,士季,朕对大将军向来仰慕,勿要再这般言语!”
钟会眯起了眼睛,“陛下是想吩咐我做这件事?”
“并非如此,是想要问问士季的看法。”
钟会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他不屑的说道:“陛下,您这谋划也不知是何人所作,实在简陋不堪。”
“但是,可有可取之处。”
“倘若您想要夺大将军之根基,为自己所用,那这件事的重点就不在大将军的身上了,而是在司马昭和司马攸的身上,在两位夫人的身上。”
曹髦一愣,“钟君的意思是?”
“哈哈,陛下若是不懂,也没有关系,若是陛下想要夺下大将军的根基,这件事,就交给臣来操办吧,臣定然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只是,夺下大将军根基之后,陛下就得全力对付庙堂奸臣了。”
钟会又提醒道:“陛下已经错过了跟大将军联手的最好时机,我看陛下是不愿意联盟,而是想要吞并,既然如此,短时日内,陛下最好不要参与庙堂的争斗,不然,您会吃大亏的。”
曹髦盯着面前这自信且强悍的钟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