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路笑了起来,“自然不是,只是好奇而已。”
“刘公可以对他人好奇,可万万不要对陛下的诏令好奇啊。”
“我知道,我知道。”
张华领着这两个人离开了此处,他们先是来到了洛阳的校事府。
张华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换人。
这里已经是形同虚设,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都没看到几个人,俨然,校事府在曹丕之后已经完全没落了。
司马师或许还有自己的监察机构,可随着他的死亡,这些机构并没能落在庙堂的手里。
张华先是给校事府立下了很多的规矩,随即就以刘路和王元两人为由,一正一辅,刘路负责洛阳明面上的事情,而王元则是负责暗地里的事情。
然后,他就开始给刘路罗列出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名单来。
头一个上榜的就是荀顗。
按着张华的话来说,荀顗那府邸简直就是个反臣的聚集点,每天都不知有多少狗贼来找到他,想要跟他图谋奸事!
最先就是要将人送到荀顗的府内,监察他所来往的众人。
然后就是何曾了。
张华同样觉得何曾这个人不靠谱,尽管他如今看起来完全没有退路的模样,可这厮狡诈,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反复呢?
张华迅速安排起了一切,刘路和王元就跟在他身后学习。
可这些事情,大概是要等明日才能继续的,因为今日的群臣比较忙碌,都不在自己的府内。
他们大多都聚集在了御史台。
他们聚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是要迎接一个人出来,同时表达一下自己对何曾的不满。
在群臣的等待之中,一个老人在甲士的簇拥下走出了御史台。
这正是那郑冲。
郑冲在这些时日里可算是倒了大霉。
何曾为了能起到震慑效果,将郑冲是反反复复的拿来充业绩。
他被放出了几次,又即刻被抓回来。
从太仆谋反,青州叛乱,到高柔叛乱,他险些就变成了这所有事件的主谋。
士人们的反对声越来越大,何曾终于将他给再次放了出来。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放了。
郑冲本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吃过苦的模样。
他看起来精神奕奕的,比之前在庙堂里的时候反而要精神许多。
何曾虽然敢抓他,但是也不敢对他用刑。
而且也没必要对他用刑,他甚至都没有进牢狱,只是被困在宅院内,衣食住行都是极好的,没有遭受什么不公的对待。
看到外头有这么多来迎接自己的人,郑冲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开心,甚至笑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都混成这样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这又是准备让我当冲击御史台的主谋不成??
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是过够了,往后,他是再也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了。
可他的性格本就内向,尽管心里不喜,也做不到驱赶众人。
在众人行礼拜见之后,他甚至还回了礼。
士人们的情绪当即开始高涨。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皇帝重用何曾这样的酷吏,肆意的去抓人,迟早会引起极大的问题。
那些士人可不是吃醋的,矛盾一定会无法收拾的。
可实际上,在曹髦开始出重拳之后,士人们变得老实了很多,他们不敢再轻易叫来朋友们在道路上破口大骂,也不敢写文章来直接谩骂其实他们远比外人所想的要怯弱的多。
司马师废立皇帝,司马昭弑君的时候,这些人都不敢多说什么,何况只是用酷吏呢?
他们叫的最凶的时候,反而是司马安世上位的时候。
这足以看出,只有皇帝相当软弱,宽厚,对他们没有太大威胁的时候,这些人才会亮出自己的风骨来,跟皇帝正面叫嚣。
可一旦情况发生了变化,皇帝开始真的收拾反对他的人,那他们的一切反对就只是表现在一些毫无用处的地方上了。
就比如这一次,他们聚集起来迎接郑冲。
他们不敢说何曾不对,也不敢趁着这个机会挑拨什么,他们就只是来迎接郑冲而已。
而当张华来到此处的时候,他们纷纷向郑冲行礼辞别,很快,御史台门口就变得干干净净的,根本就没有剩下几个人来。
只能说,司马师将有风骨的人都给干掉了,只留下了如今这些只能低头呜咽,连狂吠都不敢的怯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