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小如的话,陈虎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心虚道:“什么陈氏油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底细被一个路人给轻松地戳破,若是老两口这块烫手山芋被扔到了陈氏油坊,他的饭碗肯定不保,所以他只能咬死不说。
老板娘听到柳小如的话,也明白过来,原来这都是陈氏油坊搞的鬼,而柳小如并非是胡搅蛮缠的路人,而是来帮他的。
柳小如才不管陈虎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看向老两口,“所以,大爷你们只是想把油饼卖了,然后用这钱填多出来的榨油钱,是吗?”
老大爷见柳小如把他的话认真听了进去,他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是,我们没想闹的。”
大家都是老实人,若非无奈,谁愿意撇下脸皮,不顾形象地大闹一场呢。
这事情的反转,让吃瓜路人不再无脑起哄,生怕又是自己打脸自己,只不过看柳小如的目光,隐约带着两份敬佩。
人群安静下来,老大爷的话清晰地传入老板娘的耳中,老板娘无奈地摇头道:“油饼是真的不收,收了只能让我白白浪费银钱。”
她不想开这个口子,若是看在老两口可怜的份上,她做主把油饼给收了,下次再开个更可怜的,她岂不是没有里有拒绝。
事情焦灼下来,陈虎自被戳破身份,便不再开口说话,害怕给陈氏油坊惹麻烦,现在看到柳小如吃瘪,心里止不住地偷着乐。
陈虎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柳小如都看在眼里,他轻轻一笑道:“既然姚家油坊不收油饼,不若咱们去陈氏油坊看看,说不定他家收,等咱们凑够了钱,再来找老板娘拿油。”
老两口自然乐意,不管谁家收了他们的油饼,只要给钱就成。
现在茅尖指向陈氏油坊,陈虎哪里还坐的住,他可不能给东家招惹事端,立马跳出来,嘴比脑子快道:“不许去!我们陈氏油坊也不收!”
这话一出,就像脱裤子放屁,陈虎自个儿把身份给抖搂出来了。
这句话就像往油锅里滴入一滴水,看热闹的人瞬间就炸了。
“吼!果真是陈氏油坊的人!”
“他娘的,陈氏油坊真的好手段,利用老子打击对家!”
“我就说,这么一件小事情,怎么闹这么大,都把路给堵上了,原来是另有妖魔鬼怪在作祟啊!”
······
人群中跟陈虎相照应的人,愤恨地瞪了眼柳小如,然后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赶忙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陈虎一时间被千夫所指,十分丢脸地夺路而逃,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掐了踹了踩了,像只落水狗似的,狼狈地逃窜出人群。
煽风点火的人走了,老板娘这才站出来,像只斗胜的大公鸡,昂首挺胸道:“整个清水县,不止我们姚家油坊,包括陈氏油坊在内的所有油坊,榨油钱都是一个价,也都不收油饼,并非我姚家油坊欺负人。”
“姚家油坊,自曾祖父起传到如今,实乃百年老店,我再次保证,我姚家油坊从未欺负任何人,一直秉持了和气生财,诚信经营的祖训。”
老板娘的一番剖析,自然得到了大家伙的广泛支持,甚至还有人带头鼓起了掌,阵阵掌声此起彼伏。
得到大家的认可后,老板娘让人群散了后,亲自把老两口,以及柳小如请入了铺子里,商量后续的问题。
铺子门关上后,只留下满屋的油香。
柳小如还没来得及打量铺子,就被老板娘的磕头致谢给惊住了,他连忙把老板娘搀扶起来,郑重地表示自己没有做什么,只是看不惯有人带节奏而已,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老两口的问题。
提到老两口,老板娘也是愁得慌,思索许久后才道:“油饼真的不收,不若这样,我给你适当降价?”
大不了少挣点银子,破财消灾也是好的。
老板娘愿意让步,老两口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从怀里掏出个灰帕子,一层一层地打开后,把里边的八十文钱郑重地交给老板娘。
老板娘也没细数,总归是亏本生意,少一文两文的,没多大区别。
事情得到解决,柳小如便告辞离开,老板娘最后强硬地塞给他一小葫芦的芝麻油,特意来感谢柳小如的仗义执言。
芝麻油难得,柳小如也不推辞,乐呵呵地收下。
老两口一人挑着两箩筐的油饼,有些气喘吁吁地出了门,苍老僵硬的脊背完成了成熟的禾苗,让人看着心惊,似乎下一秒就要嘎巴一声断裂开来。
柳小如看着心里不忍,跟着老两口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到姚家油坊后,他按五文钱一筐想要把油饼买下来。
老两口起初不同意,想要免费送给柳小如,若没有柳小如识破了陈虎的阴谋,可是要让他们吃大亏了。
柳小如不肯,想着卖油饼的钱算是白得的,老两口也能去买点布料棉花什么的,把衣裳、鞋子的补丁给补一补,起码穿着没那么狼狈。
双方你推我往,最后以三文钱一筐的价格,柳小如买下了四个大箩筐的油饼,给两亩地施肥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