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对此地海船出入防备最严,生怕有人从海道而来,劫持徽钦二帝南返”众人到了港口,迟老道只当还要歇息半天这才上船,哪知麴管家已然命人将一应物事马匹搬上船去,众人正不知麴管家为何这般心急,麴管家却看着众人一笑道:“我虽用宫中令牌,只怕城中官员已然飞报宫中,若是稍有耽搁,万一惊动那金国皇帝,咱们反倒露了行藏,因此不等他诏令,,今日风向正好,咱们这就上船起航!”众人听麴管家这般讲,这才明白路上那忽快忽慢那几日,看来便是麴管家等待风信的缘故,自然也不愿淹留多事,还是赶紧登船为妙,方才尽数上了船,刚刚拔起锚来,就见几骑快马而至,马上几人都是身穿官服,对着船上大叫道:“麴总管,此时不可开船,须得尚书省文书才可!还请落锚降帆,待文书到达,下官必然恭送麴总管出海!”
众人见有人拦阻,心中都道麴管家果然所言不虚,这片刻间,只怕已然派快马入京报讯去了,麴管家却站在船上将身上腰牌扔到岸上冷笑道:“我奉宫中号令办事,从来急如星火,不知道有甚么尚书省文书,你们让尚书省不用带文书来,直接呈报皇上知晓,到时候耽误事机,朝廷下旨责怪,你们能替我担待得起罪名么?这腰牌暂且寄存在你这里,待我回来只是再取不迟,若有人来问,你们只管将这腰牌给他看便罢!”一句话说的船下几人都是不声不响,若是寻常人等,这几人自然不惧,奈何如今这船上之人,乃是宫中侍卫总管之职,当今这皇帝又极为倚重身边侍卫,自己几人官小位卑,只怕得罪不起,不由都是一阵踌躇,麴管家却不等他几人心中想明白了,看着风势正利,站在船上厉声喝道:“本总管奉旨办事,旁人不得与闻,即刻开船!”,船上船工如今都是麴管家预先安排好的岭南旧人,不过常年在此等候罢了,听得主人令下,哪里还管你让不让行,当下扬起风帆,直趋外海,那几个官吏在码头上听得麴管家最后一句话,也是颇为为难,奈何麴管家口称奉旨办事,又有宫中腰牌,哪里还敢硬行拦阻,也只好眼睁睁看着这艘船缓缓而去,直入大海。
众人直到这船到了海中,扯起满帆顺风速航,见那港口之内并无官船跟出,此刻风向正劲,不多时已然将那港口远远抛在身后,只剩水天一线,这才尽皆放心,迟老道却看着李徒郎惊讶道:“李家哥儿难不成坐过海船么?怎地到了这海上竟然没有半点不适,我瞧着倒比远哥儿还有几分自然!”李徒郎见迟老道此刻还记着此时,不免呵呵一笑道:“晚辈确实不曾出过海,不过那日道长说起,我便向宇文兄弟学了几分呼吸吐纳之法,,因此尽自能忍受得!”迟老道听罢顿时哈哈大笑道:“看来是老道多嘴了,早知如此,该当闭嘴不言,让你吃些海上苦头才是!”说的众人都是一笑。
海上路途虽然颠簸,但确如迟老道所说,不过是些风波罢了,再无那种在金国境内穿州过县时心中惴惴之感,麴管家在船上所备之物又极为齐整,海上物产又丰,迟老道虽是身上有伤,却胃口不伤,李徒郎久在草原,也不曾见过这般海上风光,自然大感奇异,倒是思玉同宇文远,自当日临安一别,历经千辛万苦才得相遇,整日里都是诉说这一年来寻觅之事,间或参研自家掌法,,不过宇文远如今武功再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其间倒是宇文远指点思玉的时候多些。
这般海上时光,几人不免都过的有几分逍遥快活,唯有麴管家时常坐在船舱之中,时常看着自己那根铁杖痴痴发愣,众人也不知他心中究竟何事,即便迟老道问起,麴管家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过了几时,众人也就罢了。这般在海上行了约莫两月,眼见气候渐暖,水中鱼虾都有些与辽东不同,这一日正航行间,远远便见一艘艘大船自港湾中进出,麴管家脸色一喜,看着迟老道笑道:“道长,临安眼见不远,道长是随我去岭南走一遭,还是就此上岸回括苍山疗伤?”几个晚辈早已在船上呆的极不耐烦,听得临安已至,都是脸上一喜,迟老道却看着麴管家手中铁杖道:“说不得,我看来要同你往岭南走一遭,你这铁杖之上,看来必有蹊跷!”麴管家听迟老道这般讲,脸上顿时有些迟疑,已知这老道必然猜出几分自己心事,略略尴尬一笑道:“那等远哥儿他们上了岸,就请道长至岭南一游,我也正好请教道长些事情!”迟老道此刻口中答应,眼中却是向着那海湾看去,几个晚辈远离这繁华之地日久,此时早已站在船头,巴不得即刻靠岸,好好上岸洗漱一番,再去临安城中游赏一番,李徒郎原本此心不重,但这船上两月,日日被几人说起这临安好处,自然不免也有几分神往,倒是麴管家回头看着东北方向水天相接之处,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