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梵喃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了烟圈。男人的神色笼罩在青白的烟雾下,慢条斯理的说着风凉话。
“陨落谈不上,苟活一段时日尚可。”
“那我,也只能祝总教头自求多福。”
聿梵喃丢下这句话,就双手撑着桌面准备起身,一副懒骨头的慵懒模样。
“假如还在人世,不知道能不能容我再活些时日。”
此话一出,聿梵喃撑在桌面的两手瞬间攥成拳头,抬眸迎上张岭玩味的眼神——
“什么意思?”
张岭丝毫不怀疑手中筹码的分量,坐起身来,略微倾身向前——
“把我弄出去,我告诉你在哪里。”
聿梵喃倏地揪起张岭的领口,嘴角一侧勾起,脸上尽是风雨欲来的狂暴——
“怎么,从前拿活人来威胁我,现在拿死人来威胁我?”
“她没有死,不过,倘若我出不去,恐怕你也找不到她在哪里。”
聿梵喃松开张岭领口,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二十一岁那一年,他带着夜间再次出逃。为了协助他出逃,为他挡了子弹,后来两人被密室一门所隔。男人回头潜进基地密室时,已经死亡,他悲痛万分只得独自潜逃。
聿梵喃猜测这张岭怕不是诓骗他,子弹正中胸膛不可能不死,更何况他潜回去时,两名死士拖着她的尸身丢进了冰池之中……
“怎么,你不信她没死?还是她也不够分量与你交易?”
聿梵喃背对着张岭,一言不发。
这番淡定场景落在张岭眼中,的确让张岭有几分诧异。
“哈哈……也是,成大事的男人怎么会记得少年情怀。不过是一个为了你,甘愿舍弃腹中孩子,扔掉子宫的女人罢了。”
聿梵喃啧了一声,斜倚在桌旁,低眉顺目的看了看自己的鞋尖——
“怎么,总教头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编呢。”
“聿梵喃,你是不敢面对吧?一个为了你免受惩罚的女人,甘愿剖腹取子,甘愿摘除子宫,在你这是不是不值得一提?”
聿梵喃想起了当年,第一次二人潜逃被捕,被迫摘除了子宫,自己不过是被打的半死。按照基地的规定,死士潜逃的确是要断臂——
“她在哪?”
男人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仿佛都在颤抖。如果她真的没有死,那当年她再次被抓回去会遭受什么非人折磨。她当真为了他免受惩罚,伤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之间,有过孩子?
“哈哈哈哈……放心,只要给我弄出去,自然如实奉告。不过,这时间要是拖延的久了,她是生是死,我可就说不准了。”
张岭暗自思忖,他将杨些壹交给了那个神秘男人,按照那男人的脾性,杨些壹八成凶多吉少了。不过无妨,只要是这个人,是死是活都能再利用一次。
聿梵喃驾驶着迈巴赫朝着御色酒吧驶去,一路上手机一直在震动。男人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后,莫名心生烦躁,将手机扔到了汽车后座……
十一月五日。
周六。
羽荆公寓。
别袅袅一大早就起床了,在厨房里掺和着鸡蛋和面粉,想要烤点面包片。
女孩想着再有几天,就是小舅舅的生日了,学学做蛋糕也不错。
女孩换了件衣服,就出门去超市了,准备买点奶油巧克力回来。
别袅袅离开厨房的时候,烤箱里还在烤着面包片。可能是第一次使用烤箱,用法不规范,也可能是烤箱质量不好,毕竟是超市赠品。烤箱竟然燃起了火花,烤箱旁边就是可食用香油,火势倏地就旺盛了起来。
钟湛在802室书房处理佤邦御米田的相关事宜,感觉鼻尖总是能嗅到糊焦的烟熏味道。
男人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阳台处缕缕黑烟,几步跨到窗口。偏头朝着楼上看了看,果然是902室。
男人心里暗自思忖,这别袅袅怕不是上学忘记断水电。刚一转身,阿瓦推门走了进来——
“去楼上看看。”
阿瓦听闻这突兀的一句话,脚步顿在门口。男孩随即看了一眼阳台方向,准备通过阳台翻上楼去——
“湛哥,楼上起火了?恐怕翻不进去。”
“那就去踹门。”
“那会不会惊到别袅袅?”
“她在家?”
“湛哥,今天周六,她……”
阿瓦话音还没落,眼前男人的身影掠过,再看,人已经到了门前。
钟湛一脚踹开902室密码门,门刚大剌剌敞开着,旁边的电梯出来一个人影。
别袅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呆呆的看着自家房门——
“小舅舅……你真是……一点没变。”
“你怎么在这里?”
“那我在哪里啊?”
“你房子着火了。”
男人见女孩一点没事,轻飘飘的扔下这句话,就朝着楼梯走去。
“啊?小舅舅……”
女孩走到房间门口,客厅后方的公开式厨房果然一片火光。女孩松下手里东西,不知所措的盯着房里看时,阿瓦和阿粒火速冲进房间……
十分钟后。
802室。
女孩提着两大袋东西站在客厅,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有些怯怯弱弱——
“怎么?兔子窝着火了?”
钟湛单手插兜,从书房走到女孩身旁,好笑地盯着女孩的面庞。
“小舅舅,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女孩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男人,又很快垂下眼帘,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问出了口。
“我点了你的兔子窝?”
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眼前女孩,嗤笑一声。这该死的小兔子居然往他身上甩锅,还是,在她眼里,他这么坏?
“那我的窝……我的房间怎么会着火呢?”
女孩浅浅的抬了一下眼皮,小声嘟囔着。
男人听着这话,倒觉得好笑——
“你的窝着火了?怎么就是我干的?”
女孩飞速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嘴角挂着笑意。小舅舅只要笑了,那就说明心情非常不好——
“我,我不说话了……”
男人看她这副委屈模样,懒得搭理,随即坐在了沙发上。
别袅袅手都被购物袋勒出了红痕,转头看了看客厅的公开式厨房,提着两袋重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