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季宏宇这件事。
崔嬷嬷幽幽叹了口气,只盼着这一回别出乱子,盼着拿季公子能见好就收,不要寻死觅活地胡闹,叫大家都不好过。
马车在这时颠簸了一下。
秋慧娴睁开眼睛。
崔嬷嬷柔声说:“扰醒小姐了。”
“不妨事。”秋慧娴顺着车帘缝隙,朝着车窗外看,“走了有一段了,看外头的景物,约莫再有两刻钟,就要到那庄子了吧。”
崔嬷嬷也朝外看,“是呢。”
秋慧娴静静地瞧着路边生芽的树,又收回了视线,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得好好想想,等会儿见了季宏宇,要如何应对。
……
另外一边马车上的季老夫人此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季宏宇那模样,根本就是为了秋慧娴痴狂了,还说什么除非秋慧娴回到他的身边,否则绝对他就把自己饿死。
可是秋慧娴已经嫁作他人妇,怎么回到他身边?
原本季老夫人去求秋慧娴,就已经是腆着老脸,拉下面皮倚老卖老了。
还想着让秋慧娴先说点好话,哄一哄季宏宇,哪怕让她乖孙吃上一口呢?
大夫说,这种不吃不喝的人,饿的时间久了意志力就会很薄弱。
只要让他吃进去一口,他就会坚持不住,自然会吃东西了。
等季宏宇吃了东西之后,再说旁的。
可刚才秋慧娴那般决绝要恩义尽消的姿态……季老夫人甚至都没法开口提自己的建议。
她现在甚至怀疑,秋慧娴如果去见了季宏宇,会如何劝解?
会不会说一些刺激宏宇的话,让情况更加糟糕?
“不行!”
季老夫人忽然坐起来:“不行、不行”
“夫人?夫人?”一旁的嬷嬷连声呼唤,“什么不行?”
“老身不能让——”
季老夫人下意识地开口,却话未说完猛然住嘴,双目圆瞪了片刻,无力地跌回了嬷嬷的身上去,“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
季宏宇看不到秋慧娴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那是季家的根苗,是她老婆子的命根子,现在不论秋慧娴如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只盼着,能有用……
要是一下子把季宏宇刺激好了,也是绝地逢生。
要是弄巧成拙,让季宏宇更加癫狂寻死,那、那她老婆子也没什么活头,只好陪着一起去了。
想到此处,季老夫人猛然间双眼通红,老泪纵横。
季家这几十年来走的如此艰难。
好不容易存下一些家业,还定下秋家的亲事,原本以为从此前路通畅,苦尽甘来了。
谁知道一朝秋家出是,拖累季家至此,还连累季家唯一的男丁成这副模样。
早知今日,当初宁可不与秋家有任何瓜葛!
……
马车走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停下。
秋慧娴扶着崔嬷嬷的手下马车的时候,季老夫人已经下了车,由贴身照看的下人扶着站在庄园门口。
她的眼睛红肿,面容客套,眼底勉强挂着几分温色,却多的是冰冷。
只淡淡看了秋慧娴一眼,季老夫人就别开脸,朝里指了指,“进去吧阿娴,宏宇他就在里头,吉祥楼呢。”
“这庄子你也来过不少次,知道怎么走,你先走,老身腿脚慢,后头跟着。”
“好。”秋慧娴点头,微提着裙摆,带着崔嬷嬷和茵儿一起跨入庄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