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纷纷滚落悬崖,一块四四方方足有十余丈长宽,大如房屋般的巨石居然从悬崖上脱落,带起漫天的尘土碎石,缓缓升了起来,随着楚长生手掌一收,平平稳稳的直飞到两人面前,“嘭”的一声落了下来。
四喜已经看傻了眼,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巨石,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楚长生微微一笑,手一托,两个人直飞到那块巨石上。
“四喜,打起精神来,发什么呆。你且看看这个天地之间,这天空,这群山,这烈风,可有所悟么?”
四喜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天空,又环顾了环顾四周,只觉天高云淡,仿佛有淡淡的云气缭绕在周围,山风阵阵呼啸,寒意透骨,除了感觉好冷好冷,哪里有什么感悟。他看向楚长生,呆呆的摇了摇头。
“四喜,你听好了,此刻你看到的这一切,原本皆是虚无,当你真正悟通大道之时,你就会知道,这天地山川,风雪雷雨,和我们一样,俱都是元气所化,世间万物,皆为天地感化所生,所以我长生门中之法,要旨其一便是:以自身感悟天地,以自身化为天地。你说此刻刮的是什么风向?”
四喜茫然四顾,道:“现在是西北风。”
楚长生缓缓点头,随即双目微合,左手迎风虚引,整个身子渐渐淡化,慢慢消失,仿佛融入了风中一般,顿时那山风便小了许多。
片刻后,适才还凛冽呼呼的山风,竟然再无半点风丝刮起了。
在四喜的目瞪口呆中,楚长生渐渐现身出来,手一挥,那风忽然再起,裹挟着满天飞雪呼啸而去了。
“四喜,你可知世间修道之人,乃是以自身功行,感天地至理,借法自然,修成元婴后,便可乘云气,御五行,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其极处者,历重重天劫,待功行圆满,便可舍弃肉身皮囊,飞升为仙,从此秉天地之灵,御六气之变,超脱物外,自在逍遥。”
“然虽如此,终究需遵循天道而行。但我长生门之法,乃是以自身为天地,有言道:天道至理无须感,道法自然何用借。待我门之法修到极境时,我为天地,天地便为我,便是我要这山谷立时温暖如春,四季常青,或顷刻间化为湖泊汪洋,也是举手间而已。”
“世间法术,有四灵之御,有五行之遁,有化清风者,有化金光者,但那只是以身藏匿,借而行之,适才那风儿,不是被我施法强行逆改,而是我身化为清风,那风便是我自己呵。”
四喜听了半晌,只是懵懵懂懂,低声“哦”了一声,楚长生微叹口气,脚下一错,那巨石如入泥沼一般猛然沉入地里,他手掌一翻,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精巧的桃木剑,仅有二尺余长,上刻铭文,随手丢给四喜。
“这桃木剑你收好了,这里是我门法术修行要义,诸般口诀法门俱有,此物外人无以得见其内,但我门中人,只需将心念沉入其中,自然悟得奥妙。”
说罢只见他四周空间一阵扭动,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师父,师父……”
四喜张口喊时,哪里还有楚长生的身影了。
他纳闷地坐了下来,看看手中的桃木剑,也不知如何才能将心念沉入其中,只得瞪大了眼睛直盯着,见那桃木剑似乎有些年头了,握手处颇为圆润,上面的铭文如米粒大小,仿佛古篆之字,又不怎么认得。
他一心只想着如何将心念沉入,于是一个心思盯着手中的桃木剑,渐渐如入定般,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明月隐现,点点星光不知何时已布满苍穹。
忽然,他浑身一抖,手中的桃木剑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如云雾般荡涤开来,弥漫在身周。
他瞪大了眼睛,只见一片白雾迷蒙,朦胧中,自己身体内像是突然有一个东西轻轻爆开了。
他心中一阵澄明,仿佛看到了体内正有一个如月牙形状的白色物事发出淡淡的白光,周围的那些白雾便纷纷从自身四肢百骸涌进了身体内,与那月牙状的白光交融在一起,霎那间,许多莫名的讯息一股脑的涌入了自己的脑中。
许许多多的修行法决,各种奇异大能一一展现在自己脑海中,恍然又似乎有许多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闪现,一幕幕场景似曾亲历,在自己脑中浮现穿梭,身体内外的白雾已然混为一体,将自己包裹起来。
朦胧中,只见一轮圆月似乎置于头顶,不断涌入的白雾在他浑身毛孔中都透发出光亮来,自己的骨骼脏腑渐渐变得透明。
但这涌入的能量越来越多,四喜只觉得一阵头涨欲昏,他一声大叫,不由自主地翻身跳起,正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欲要暴走,忽然,耳畔传来一个陌生声音。
“这位小道友,是来寻找长生门的?”
脑海中的一切幻象,回忆,在此时如长鲸吸水般退去,四喜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抬头看,自己正站在那精舍前,而对面则站着一个形容清瘦的老道士,老道士的身后,站着刚才那个小道士。
只是,这位老道士的容颜,却似曾相识。
四喜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那小道士便喊道:“师祖,就是这个人,拿了本门失传的宝物,还冒充是长生门弟子,师祖,他一定是偷来的……”
四喜却完全无视小道士的话,他呆呆的看着那老道士,脱口道:“你是灵光?”
小道士怒道:“混蛋,灵光两个字也是你叫的,这是三清山的当家长老,灵光上师……”
他话没说完,那老道士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小道士原地连转数圈,晕头转向,正不知为何,就见老道士揉揉眼睛,巴巴的看着四喜,两个字便脱口而出。
“师叔,真的是你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