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老人将骑龙山的山主之位传给了他,拉着他手,絮絮叨叨了很多,也叮嘱了很多,让他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师弟师妹,不要太累,不要招惹强敌等等,就如他们小时候,天冷了,老人叮嘱他们要多穿衣服,小心着凉,玩耍时,叮嘱他们要小心,注意安全一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人说了很多,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甚至咯得他有些手疼,但唯独没说过让他振兴骑龙山,一句话都没有提。
不是他不想提,也不是他不希望,只是他深知,这个担子太重,这条路太难走,他累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这个累,这个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他不希望他的徒弟,他的后辈,他的孩子,来继续承受这份劳累与痛苦。
他只希望,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孩子,能活得轻松,过得快乐。
所以,他没有提过一句振兴骑龙山的话,但老人不说,玉龙子却明白,老人最大的愿望,还是振兴骑龙山。
因此,当老人在那个寒冬风雪天过世之后,他接过了老人未说却最期盼的遗愿——振兴骑龙山。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一辈子,好事做过,坏事也做过,正义的事做过,邪恶的事也做过,光明正大的事做过,卑鄙无耻的事也做过,但纵然如此,骑龙山还仅仅只是偏安于一隅,在北漠这个地儿,算是几分小有名气,但出了北漠,石子落江河,溅不起一点儿水花。
一个宗门的崛起,关键是人,而高手,方是重中之重。
他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就算有了此次机缘,能更进一步,能跨过那道坎,登山那座山,但也就到头了,骑龙山估计也就如此了。
但叶青不一样,年纪轻轻,就已是半步宗师,宗师近在咫尺,这在整个江湖上都是凤毛麟角,甚至不输玄门五派邪魔九道的那些天之骄子。
这样的人,宗师或只是起点,未来成就无疑更高。
有这样的人在,骑龙山才能走得更远,才能站得更高。
更关键的是,从叶青的行为举止来看,狠辣而不失侠义,冲动而不乏谋略,有情有义,有勇有谋,这样的人,方才真正能振兴骑龙山。
所以,他才会许之以重利,不遗余力地留下叶青。
“好,就算如山主所言,但就如此让出骑龙山,听命于我,山主,你真的甘心吗?”叶青看着玉龙子,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仿能看透人心。
“心有不甘。”玉龙子坦诚道:“但心之所愿。”
不甘,自是不甘让出骑龙山之位;
所愿,这又是他心中的愿望。
“好一句心有不甘,心之所愿,山主之心胸,叶某佩服。”
叶青感慨了一声:“承蒙前辈垂青,不过恕叶某不能答应。”
“为何?”玉龙子错愕:“少侠是嫌一个骑龙山不够?亦或是,看不上我小小一个骑龙山?”
“山主误会了,并非如此。”叶青解释道:“身在尘世酒一杯,犹羡仗剑青衫薄,我这人自由惯了,受不得约束。”
“少侠洒脱。”玉龙子拱手道:“不过少侠加入骑龙山,一样可以随心所欲,行走江湖,至于骑龙山的杂事,少侠亦无需忧虑,自有我等操持。”
“且少侠既无师承,亦无宗门,飘萍浮沉,终须有一瓦遮身,一地立身,我骑龙山自问还不错,少侠不妨考虑一下?”
“还是免了吧,白白享受,而毫无作为,这种事儿我做不来,而且这世上,也绝无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叶青微笑道:“至于山主所说的另一个问题嘛,这天大地大,何处无三尺立锥之地,何地无片瓦遮身之处?”
“再者说,就算没有片瓦遮身,无三尺立锥之地,山河为我家,浮云为我瓦,日月为我烛,书酒为我友,何处不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