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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奴不是第一次登上讲台了,可是每次上台,她多少都会有点紧张。</p>
在樊楼时候,人多的场面也不少,可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那时候的姜月奴总是落落大方,从不怯场。可是在近卫团的战士面前,姜月奴却失去了勇气。</p>
按说不应该如此呀,自己怎么也是汴梁城最好的酒楼里面最顶尖的存在,这些战士,不过就是一群庄稼汉,可是姜月奴就是失去了往日的从容。</p>
其实她的怯场并不奇怪。</p>
近卫团的战士虽然都是庄稼汉出身,但是他们从穿上军装那一刻起,就脱胎换骨了。</p>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再是这个大宋的子民,也不属于这个时空。</p>
姜月奴面对秦牧时候没有手足无措,那是因为秦牧喜欢她,给她展示的总是自己温柔的一面。</p>
近卫团的战士们不同,他们每一个人,穿着笔挺的军服,腰杆笔直的坐在小凳子上。</p>
横看成排,竖看成列,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是经过铁和血考验的整体。</p>
这样的杀气,绝不是姜月奴所能抗衡的。</p>
她当然没有底气给这群战士讲课。</p>
秦牧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特意批准她讲课前可以喝点酒。</p>
姜月奴每次上课前都给自己灌到微醺,这样才有勇气登台。</p>
她今天要讲的是关于M1加兰德步枪的结构。</p>
掌握武器的拆卸,保养,安装,是每一个近卫团士兵的基本技能。对于枪支结构,他们闭着眼都比姜月奴清楚。</p>
姜月奴自然不是给战士们讲解怎么拆卸组合,她要教战士们学会枪支每一部分的文字书写。</p>
枪管,机匣,**,弹仓,护木,扳机,**,击针,复进弹簧,等等这些文字。</p>
秦牧没想过照搬后世的小中大学课程,他没那个时间。</p>
只有先紧着最需要的文字来。</p>
在训练中学习,在工作中学习,在战争中学习。</p>
微醺的姜月奴恢复了往日的大家风范,往台上一站,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p>
姜月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拿起粉笔——粉笔和黑板秦牧也都搞来了,开始书写。</p>
樊楼女子的琴棋书画自然拿得出手。粉笔的握法虽然不同于毛笔,但是不可能一个毛笔字写的好的人写不好粉笔字。</p>
一手漂亮的小楷写在黑板上,就连来观摩的方好音都看的连连点头。</p>
果然是个才女。至少有一笔好字,比红线姐姐的字强太多了。</p>
刘云飞认真的学习着。</p>
他已经完全被近卫团迷住了。</p>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这二十八年从未经历过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新生。太多新奇的东西,也有太多的规矩。</p>
可是这一切造就了一个全新的刘云飞。</p>
他看不起朝廷的禁军。现在的禁军早就没有了开国时候的气象,绝大部分兵丁连弓都拉不开。与其说他们是军人,还不如说是穿军装的老百姓。</p>
什么才是军人?刘云飞曾经以为只有西军那样强悍的队伍,才能算是军人。</p>
可是现在他再也不那么认为了。</p>
西军,只不过是一群敢打敢拼的汉子聚集在一起,但是他们绝不是真正的军人。</p>
刘云飞骄傲的认为,只有近卫团战士,才是这世上唯一的军人。</p>
禁军脱了军服就是老百姓,西军脱了军服就是土匪,只有近卫团的战士,脱了军装依然是军人。</p>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秦团长在不知不觉中,给近卫团注入了灵魂。</p>
刘云飞敢肯定,如果现在让近卫团的哪个战士离开部队,他们宁可去死,也绝不离开。</p>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归属感。在西军中没有,否则他不会投奔师父;在汴梁也没有,只是为了师父遗命,照顾贾红线,才待了那么多年,一旦要走,当时的刘一刀从没留恋过。</p>
只有到了这里,加入了近卫团,刘一刀才变回了刘云飞,而且是一个全新的刘云飞。</p>
现在他已经因为表现出色,成为四班班长了,虽然这个班的人数只有正常的一半,但是刘云飞非常珍惜这个职位。</p>
他不知道秦团长最终要带领大家走向哪里,可是他坚信,那个高度一定是自己做梦也不敢想的。</p>
偶尔回想起来,那天自己还想着跟团长比试比试,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p>
可是刘云飞虽然彻底融入了近卫团,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但是他毕竟年龄比大多数战士要大,已经不再是青年人。</p>
他也有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p>
近卫团无疑要发展壮大的,团长也会越走越高的,同志们都猜秦牧会当皇帝。</p>
刘云飞也这样认为。</p>
如果秦团长当了皇帝,那么皇后是谁?</p>
刘云飞认为贾红线才是真正的皇后,贾线娘,也就是方好音,或者说圣女,只能是贵妃。</p>
只是近卫团除了他一个人之外,全是圣女的嫡系。</p>
贾红线的嫡系只有自己一个,这样在未来的争皇后过程中,师妹太吃亏了。</p>
而且就是不管师妹和圣女谁当皇后——这个是秦团长考虑的,就是自己的未来发展也不能不想想。</p>
日后近卫团扩展为千军万马,可是最高层的军官无疑要从现在这批人里面出。</p>
三十七比一,自己也太吃亏了。</p>
刘云飞必须改变这个现状。</p>
他考虑有机会和师妹说说,自己回一趟西军,把曾经的袍泽也拉过来一些。至少人数不能比现在的人少,这样师妹争起皇后来也有底气。</p>
刘云飞虽然胡思乱想,但是学习没有落下,只是稍一走神,手下力气没拿捏准,笔头断了。</p>
秦牧给每一个人都发了铅笔和笔记本。不是2B铅笔,这个太占空间,是自动铅笔,耐用。</p>
刘云飞赶紧按了一下笔杆,又顶出一截笔芯。</p>
真是好东西,这也太方便了。</p>
战士们都安静的书写着,偶尔有胆大的敢偷偷看看姜老师。</p>
这是秦团长的要求,要称呼老师。</p>
私底下他们把姜月奴叫姜贵妃,不过也是不敢当着贾红线面提,也不敢当着圣女的面提。</p>
现在的方好音,在近卫团战士中变成了一个符号,不再有原来圣女的地位。</p>
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秦牧从来没有刻意的要求他们忘记方腊,更没有要求他们不许称呼圣女。</p>
秦牧什么都不说,但是近卫团是完全按照后世军队标准建立的,在这种体系里面,就不存在人身依附关系,只有军队的精神,才是他们存在的基础。</p>
方腊和圣女,渐渐变成了两个远的不能再远的符号,即使有人偶尔提起来,大家也觉得很奇异。</p>
方好音在近卫团心中,更接近于亲人。</p>
他们想让方好音当皇后,就好像是让自己的姐姐妹妹当皇后一样,而不是让圣女当皇后。</p>
方好音也拿着纸笔,认真的书写。</p>
她虽然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可是秦牧平时都不写毛笔字,偶尔用签字笔,铅笔,写一些东西。</p>
表哥的一切都是她模仿的对象。既然秦牧这样握笔,方好音也要这样握笔。</p>
她知道,这是未来的方向。</p>
至于未来自己是皇后还是贵妃,方好音暂时还不在意。</p>
表哥好像有一些心事,她能感受的到,否则也不会大家都住在东跨院里面,却从来没有哪个姐妹被表哥叫去侍寝。</p>
即使红线姐姐那么想和表哥洞房,在路上都想那样,可是回到东跨院之后,也失去了勇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