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木工作坊,像是桑柏家的古式的架子床就是这工坊生产出来的,以前的老爷子去年的时候病故了,现在工坊由他的儿子接手。
虽然老爷子故去了,但是坊里还有一些老师傅,手上的活同样不错,除了老师傅之外还添制了一些新的机器。
年青人接手了工坊后就准备大干一场,加上想法与父亲不同,所以原本完全手工的作坊,现在有了很大的改变。
老实说桑柏对于这样的改变不置可否,甚至内心是反对的。
现在机器是厉害,在电脑里编一下然后料子摆到了操作台上,机器一开一阵木屑飞舞之后什么龙啊凤啊的都出来了,比人工可快多了。
但快是快了,失去了手工的那种韵味,同样一个料子机器做出来远没有手工做出来的有味道。
这一点用老爷子生前说过的话那就是机器弄出来的东西没有生气,没有那种鲜活感。
这也可以理解,每个匠人在雕的时候,都会在其中注入自己的想法观念还有自己的技巧,但是机器一上去那什么都没有了,千篇一律。
原本老爷子在的时候,这间工坊别看小,做出来的家具已经是小有名气了,像是周国华就和桑柏一样是老爷子的粉丝,家里不少家具都是老爷子这边做的。港市湾省那边也有人定的。
当然年青人想改,桑柏是支持的,但是这么改就等于是放弃了原本自己的优势,要随了大流,现在无数的企业想干出自己独物的东西来,这位倒好舍自己的优势求了短板。
“桑总来了”。
门卫看到桑柏立刻过来打开了门。
“经理在么?”
“在里面呢,厂里又进了一台机器,我们经理和人正在调试呢”门卫冲着桑柏说道。
“哦,那我去找他”。
桑柏进了车间,发现东南方向多了一抬硕大的机器,长度差不多得有五六进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刨床。
机器旁边站着经理,也就是老爷子的儿子,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像是技术员,一看就知道是厂家派过来调试机器的。
见人家那边正有事,桑柏也没有凑上去,而是转到了旁边,和原本的老师傅聊了起来。
老师傅这边做的是个圈椅,料子还挺不错的,但是没有以前的好了。
不提桑柏家里的红木,也不提以前帮人做这椅子用到的东南亚木材,这些料子是从非洲进来了,虽然同样叫红木,但是品质上不行。
“这是有人订的?”桑柏看老师傅停了下来这才问道。
“哟,我说谁呢,原来是你啊”。
投入工作的老师傅并没有发现桑柏过来,差点被桑柏给吓了一大跳。
“东西是别人订的,这一件现在赚的还没有以前的一半多呢”老爷子拿下了自己的老花镜,伸手摸到了旁边的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
“这料子是差了一点”桑柏道。
“何止是一点哦,这料子用不了几年就得开裂了,而且越往北走裂的越快。不过,这也不是我担心的了,这套椅子做完我也就回家去了”老师傅说道。
“您要离开?”桑柏问道。
老师傅道:“我都七十二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现在生活好了回家还能带带重孙子,不想干了,也干不动了”。
“那您的这门手艺可是亏了”桑柏说道。
老师傅笑道:“什么亏不亏的,现在也就是您能看上我这手艺,外面的人啊看不上喽!”
现在中国风还没有回潮,这时候装修都是论着什么西式宫庭风,波西米亚风什么的来,中式风格就算是有也多是样子货,至于中式家具,看的也多是料而不是工。
等着中式风真正兴起的时候,大家就会发现以前掌握这门手艺的老匠们都死了,再想把这技术继承过来也就不可能了,于是大家又是一阵忙活着复员生产技术。
这就像是一个寓言故事,前人栽树,后人纳凉,那么后人的后人干什么?他们在砍树,那后人后人的后人在干什么?没树纳凉晒的不行了,于是他们决定栽树,那后人后人后人的后人在干啥?他们在纳凉……就跟个无奈的循环似的。
桑柏这边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拉个过来学吧,没这爱好也赚不到钱别人学它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