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达经商起家,平素颇为计较,
家中的这些仆役抵抗了一阵,见大势已去,也不愿拼命,纷纷投降。
可公孙家的这些子弟杀红了眼,直接拒绝受降,反而大肆防守杀戮,
更有人直接在廊下点起烈火,顿时火光冲天。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啊!”
今天白日甄达还颐指气使,
可到现在,他只能抱头痛哭,捶胸顿足,像一滩烂泥一般全无办法。
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事情好像从请来太平道的仙姑开始就有些失去了控制,
然后……居然直接变成了这副模样。
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藏在刘备的县衙,公孙家的人胆子再大,总不敢直接进攻县衙吧!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甄达抱头痛哭,已经起了纵火自焚的念头——
他知道要是落在公孙家那些子弟的手上肯定死的更惨。
可他还没找到火烛,就听见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大叫道:
“公孙氏杀人谋反,儿郎们,跟我并肩平乱啊!”
是徐荣,是徐荣来了!
本已经绝望的甄达听见这个声音,宛如听见了仙乐一般,
刚才他还把徐荣祖宗十八代清晰明了的骂了个便,可现在真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把抱住徐荣狂亲一顿。
刚才还狂笑的公孙子弟在徐荣的猛攻的猛攻之下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惨叫,
他们虽然人多,可怎么敌得过徐荣和他手上的官兵,
而且他们惊奇的发现,本来应该被调动去其他地方的官兵又纷纷汇聚在一起,
张飞、韩当、周仓、裴元绍各自手持利刃猛虎下山一般猛攻过来。
“这些反贼,若是投降,便只诛首恶,切不可滥杀无辜!”
刘备也策马而来,从容的指挥着官军发动攻势。
那些公孙家子弟被杀的节节败退,很快便纷纷扔下武器求饶,
张飞等人也忠实地执行刘备的命令,并没有滥杀这些已经放弃抵抗的可怜虫,
等一应大小事基本平息,刘备在裴元绍的护卫下缓缓进入这白日还美轮美奂,让人羡慕的豪宅之中。
甄达缩在屋中一直不敢出来,听见外面的喊杀渐渐停止,他才逐渐站起身来,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甄达下意识的一个激灵,朝墙边靠拢,
直到来人轻轻扣门,他才松了口气——公孙家的这些子侄,是断然不会扣门的。
“正通兄,公在里面吗?”
“在在在!”
听见刘备的声音,甄达顿感喜从天降,
他已经绷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慌忙跑去开门。
门外的刘备面色冷峻,显然对公孙家的造反愤怒至极,
甄达抓住刘备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公孙家的暴虐,连旁边的裴元绍都缓缓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备兵力太少,不敢轻进,
徐徐收拢人马才来救援,让正通兄受惊了。”刘备谦恭地道,言语间满是歉意。
甄达又抽噎了几声,感激地道:
“多谢县尊关怀,达这条贱命,倒是一时无事。”
刘备轻轻颔首,道:
“这次公孙氏居然做出如此事,便是有太守撑腰,我也决不能姑息养奸,还望正通兄助我!”
甄达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寒声道:
“愿听县尊吩咐。”
他差点死在公孙家的手上,早就已经确定要和公孙家不死不休,
刘备说什么,他自然就要做什么。
刘备沉默片刻,道:
“这样,公把公孙家今夜之暴虐写下,作为苦主控告其为乱,
我便能上奏朝廷,治其谋反之罪!”
谋反之罪可是要夷三族的!
甄达大喜,他现在恨不得把公孙氏一门杀光,又怎会拒绝刘备的请求。
他赶紧找来一张绢,饱蘸浓墨,在上面尽情挥毫,洋洋洒洒写下了今日公孙苌莫名火烧其别院,夜晚公孙家又突然袭击其府邸、还肆意放火焚烧街道——
这不是造反,真不知道什么叫造反了。
他匆匆写完,又看了一遍,当真是越来越满意,不禁喜滋滋的道:
“县尊,我这句句是实,当真有劳了。”
刘备轻轻颔首,却不伸手去接,他轻叹一声,道:
“正通兄,县中的那些赈济粮,公意欲何为啊?”
甄达尴尬地一笑,道:
“既然县尊开口,我便如实说了——这些赈济粮我手上拿了不少,但还有不少到了公孙家的手上。
等以谋反罪抄了公孙家,我便出高价,从县尊手里再买公孙家的那一份……”
他本来说的喜笑颜开,可见刘备表情不善,声音越来越小,默默低下头去。
刘备缓缓摇摇头,道:
“这赈济粮事关人命,尔如此作为,实在叫人寒心啊!”
“哈,县尊指教的是,”甄达眼珠一转,伸出五个手指,“我再给县尊五成利,县尊以为如何?”
刘备缓缓摇头,有点不耐烦地冲裴元绍挥了挥手,
甄达正想咬牙再给刘备几分利,一只大手从后面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然后,就是贴身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