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又不是傻,如果真是为了刺杀朝廷的使者,何必选在市井?
就算为了扩大影响选在市井,动手时为何一群人还高呼黄天。
而且,刺杀朝廷使者这种事,甘瑶为啥不随便那把刀,
若是当时不是一掌打在司马防胸口,而是一刀插上去,现在司马防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唔,对了,
他们高呼的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却不是那“黄天赐福,老君新生”,难道太平道现在的口号变了?
司马防叹了口气,见吕虔还在一边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道:
“劳烦吕府君了,吾有私事欲与玄德一叙,不知可否……”
“好好好,二位慢聊,二位慢聊。”吕虔忙不迭地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
司马防在自己的驻地遭到太平道的袭击,这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若是司马防不在天子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他就已经烧高香了,现在当然对司马防言听计从。
看着吕虔出门,司马防拼命压低声音,道:
“此事必有蹊跷啊。”
唔,这次他嗓门终于变成正常人说话的音量。
“建公以为,这是某人有心安排?”
司马防冷笑道:
“某虽不才,如此嫁祸之计哪里瞒得住我?
太平道若杀我,待我离开良乡,走到郊外随意动手便是,
何必在市井突然袭击,还弄出那黄天降临的阵仗?”
“不过我信,天子未必会信,这四方百姓未必会信。
还有一些人便是信了,也极有可能装作不信。”
刘备听懂了司马防的话音,道:
“你是说,这是有人暗中推动,想让天子以为有人要阻止这北伐,反而在盛怒之下引重兵北上?”
“许是……”司马防叹了口气,“遇刺之前,便是北地准备不足,
我也准备迎合天子,至少打几个小仗也能振我天威。
但此次有人别有用心,我突然有点担心,这战事一开,说不定便给了某些人趁火打劫的机会。”
平心而论,天子这时候出兵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时机,
现在檀石槐刚死,鲜卑乱作一团,
而冀州去年又大丰收,军粮稍作调拨,也能打个中等规模的作战。
既然如此,又会是什么人在暗中推动这一切呢?
“事不宜迟啊,我这就回雒阳,看看能不能尽力说服天子罢战。
最多使天子引一军偏师北伐便是……”
“是啊。”
刘备渐渐感觉这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背后,似乎有一张巨大的棋盘在暗暗摆开,
而自己则成为了这棋盘上微不足道的渺小棋子,笨拙又无力的随波前行。
“建公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若是大战不得不开,我想请玄德不要参军。”
“为何?”
“我总觉得这背后阴谋不小,有玄德留守后方,我才能安心。”
·
涿县之外,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子正远远眺望着涿县的城楼,若有所思。
她脸上戴着一只铁面,让人无法猜测她那面具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几个仆役打扮的男子规规矩矩跟在她的背后,头都不敢抬,似乎看一眼这女子的背影,就是深深的僭越。
“女公子,刘备已知司马防之事,这全城必然戒备,大索我等,何不早回雒阳。”
那个女子微微颔首,似乎是笑了笑,略带几分顽皮地道:
“我只是稍待,他又如何能捉得到我。”
计划非常顺利,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现在谁也难以阻挡。
上峰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吩咐太平道的事情如何了?”她随口道。
可半天,身后居然没有人回音,
女子浑身一凛,赶紧转过头,只见刚才的两个仆役已经昏迷在地,
而她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如她一般带着铁面,身着道袍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见他转身,温和地一笑,道:
“小道张角,不知女公子吩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