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目前来看,顶多再过半柱香,就会有四五百人冲上城头,叛军基本上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叛军的火器虽然犀利,但火器在近战受到的限制要多,一不小心就会达到自己人,并不如刀剑好用,只要这些保定兵贴近了肉搏,完全就是一边倒的碾压,等到他们在城头站稳阵脚,后续兵马跟进,然后打开城门,这场战斗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然而,这么大的功劳,却要落到保定兵手里,他是不服气的。
所以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派兵马上去捞一波战功再说,现在高广他们还没有站稳城头,派出骑兵上去还来得及,怎么着也不会让他独吞功劳,如果能够活捉孔有德,说不定头功还算算在他们关宁军头上。
他甚至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孔有德也忒不中用了,如果稍微厉害点,把这些保定兵打退,他们关宁军就能大展拳脚了。
满心希望的等着刘宇烈给出肯定的答复,但后者却平静的说了句“原地待命,没有本督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督师,这万一叛军反扑,高参将他们抵挡不住,被打退下来,这么好的机会就溜掉啊!之后再想拿下昌乐,活着孔贼,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既然祖副将如此有见地,不如本督这个位置让给祖副你将来做?”
刘宇烈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了祖大乐的。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是属下多嘴了!”祖大乐讪讪地说道。
刘宇烈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被吸引注意力的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城头。
刘宇烈之所以拒绝祖大乐出战的命令,主要是有所顾虑,眼前的情况着实有些反常。
既然叛军能全歼吴襄所部,能突袭拿下济南,肯定是有真本事的,而高广的实力远不如吴襄,兵马也更少,还是处于攻城这个不利位置,但进攻行动却如此顺利,其中肯定有蹊跷。
这个时候只能静观其变,以免这个时候动起来,却发生什么变故,打乱部署可就糟了。
他打算等高广所部在城头站稳阵脚,再派兵增援,那时候就算出现什么变故,已经影响不到大局了。
刘宇烈又举起望远镜看去,高广的部下已经有一些快要登上城头了,也有一些叛军从垛口探出来朝着他们射击,一些爬的块的士兵被击落下来,但还有更多的士兵在向上攀登。
从他的位置看去,整个昌乐的西城墙,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就像是成群的蚂蚁在上树一般。
“传令下去,引爆地雷!”
“地雷一响,全力反击!”
“第四营做好战斗准备,等候出击命令!”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孔有德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这一仗,他要打出气势,打出天策军的威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明军主力眼皮子底下,全歼这一批八千多人的明军攻城兵马。
这些保定兵能攻击到城墙脚下,并且开始爬城墙,完全是天策军放水的缘故,故意引诱他们过来的。
如果真的拼尽全力阻挡,以眼前这些明军的战斗力,可能连靠近城墙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攀登攻城了。
孔有德要的就是放近了打,以最为迅猛的攻势,直接一轮把他们打懵,然后让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他的命令被传达下去,地道内的士兵,拉动了连接着地雷的先生。
和招远之战用的地雷不同,这些地雷不是靠火绳引爆,而是用线绳拉动引爆,线绳一端连接在地雷的触发装置上,然后从连接起来的镂空竹竿内一直连到城墙下面的地道内,只要一拉动线绳,就能牵动另一头的燧石,撞击铁片,擦除火花,引燃地雷中的上百斤火药。
相比于老式的火绳点燃,新方法有效,至少不需要担心火绳埋在地下受潮没法点燃,而且是即时出发,不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引爆时机可以掌握的更好。
刘宇烈一直在静静地关注着战况,他心底总是有一阵隐隐约约的不安,因为他们的进攻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反常。
平心而论,保定兵和神机营并没有多强,至少比不上范景文的通州军,出征的时候他路过通州,去看了看剩余的通州军,单单看军容气势,都不是前者能比的。
如果连他们都能如此顺利的攻上去,招远之战范景文也不会落得惨败,天策军也不会一步步做大,拿下登莱全境,全歼祖宽,吴襄两部兵马,还派出一支奇兵突袭拿下济南。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孔有德本人并不在昌乐,安排的也只是一些残兵弱旅,而不是精锐兵马,所以挡不住攻击,要么就是敌人故意为之,没有全力阻击,放任进攻的兵马冲上去。
然而第一种可能并不大,若果真是这样,昌乐城头也不会有这么多比佛郎机还要精良的火炮,这样的做法等于是白白的给他们送武器,孔有德要真是这么蠢,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旋即,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那就是孔有德打算全歼这支进攻的兵马,就是把他们全部拉到近距离,然后一战全歼。
联想到刚刚叛军的火力明显减弱,无论是火炮还是火铳,发射速度和声音都降低了不少,肯显然就是故意为之,营造一种他们抵挡不住的假象。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不寒而栗,这孔贼实在是太歹毒了,同时也很后悔,自己一开始居然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然而,等他想要下令撤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看到前方的地面上,突然爆起一团黑烟,士兵们开火产生的硝烟也被这股黑烟所掩盖,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士兵飞上了天,然后重重的摔下来。
“轰隆……”
差不多过了一息的时间,才从前方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