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泗巷外的窥视让得李梦舟有所察觉,他感受到了杀意,便想要解决这件事情,但错把朝泗巷外那双窥视的眼睛误会成了朱在天,从而在刺杀朱在天的过程里被陆长歌看见,便渐渐演化到了如今这种局面。”
青一是知晓这件事情的经过的,江听雨自然也会清楚,这件事情原本的确只是一场年轻人的不甘心而生起的闹剧,不足为道,但事情最终变成这样,也是让江听雨意想不到。
“李梦舟的脑子转得很快,在陆长歌尚未有所作为前,便把朱在天的死归结到了陆长歌的身上,导致玄政司过早的介入,陆长歌被关进玄政司的大牢,但不落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总要有一个说法。”
“李梦舟想要尽快解决掉陆长歌也是无可厚非,但他终究太年轻,很多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徐鹤贤能够被他利用,不是因为他够聪明,只是因为徐鹤贤没有找到最好的时机,一旦某些地方出现纰漏,徐鹤贤的反击就会开始了。”
正如江听雨能够知晓这些,但却没办法拿出李梦舟确实这么做了的证据,在只是一言之词而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会受到很多限制,而徐鹤贤但凡找到一丝的突破口,李梦舟就会被其打得很惨,因为他的一切行动看似很周密,但其实漏洞百出。
徐鹤贤开始的时候保持沉默,只是因为那些漏洞缺少足够的证据,便只能任其发展,而现在,契机出现,徐鹤贤便没理由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皇帝陛下颇有些惆怅的说道:“最近都城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山外修士的事情刚刚解决,这些小家伙又要生事。”
“徐鹤贤终究还有自己的底线在,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朕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他请旨要捉拿李梦舟,也是李梦舟犯事在前,朕只能同意,希望薛院长不会因此动怒,再把都城闹得不可开交。”
江听雨说道:“陆长歌是不落山的真传弟子,现在被离宫剑院的弟子所杀,路中葙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场闹剧看似是小一辈闹出来的,但最终的关键全都在薛院长和路山主的身上,陛下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只要他们不把事情闹大,朝堂便不需要干预。”
皇帝陛下不置可否,他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两指轻柔眉间,说道:“飞羽在北燕境内,已经没办法再获得更多的信息,我姜国神将长时间呆在北燕境内,一旦被那些人察觉到,恐怕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若再找寻不到韩一的下落,朕会让他回来。”
江听雨说道:“北燕是道宫的地界,在那里修行强者数不胜数,飞羽神将虽然跨入了五境,可一旦被道宫的大物察觉到,也只能任其宰割,既然找寻不到
韩一的下落,说明韩一可能已经不在北燕,继续留在那里暗查已经没有必要。”
“我会吩咐天枢院在北燕的暗探继续调查,飞羽神将继续留在那里会很危险,返程之途宜早不宜迟。”
皇帝陛下说道:“飞羽归国之路需要有镇守在姜燕边境的狂神将接应,为避免发生意外,许可狂神将调兵入境。”
虽然姜国并不愿和北燕开战,但到了必要时候,镇守边境的神将也会第一时间拔刀,不愿战不代表怯战,姜国的铁骑时刻准备冲锋而上,碾平敌军。
......
朝泗巷。
李梦舟坐在藤椅上望着自家小院里站着的那些玄政司甲士,又看着沐南手里的那块金字玉牌,见玉牌者如见皇帝陛下本人,那虽然不是圣旨,但也是相同的意思,若见到金字玉牌仍敢反抗,那就是蔑视皇权,严重者是杀头的罪名。
虽然对于修行者而言,这金字玉牌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但金字玉牌所代表的皇帝陛下对修行者也有很大的制衡之力,除非是像薛忘忧那般强大的修行者,寻常的四境宗门见金字玉牌也要唯命是从。
只有五境宗门宗主级别的大人物才能和皇帝陛下平级对话,但也只是拥有拒绝的权力,寻常事件,也要听从皇帝陛下的旨意行动。
沐南手持金字玉牌,便是拿到了杀手锏,李梦舟只是离宫内院弟子而已,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敢无视金字玉牌。
但就这么被沐南请去玄政司喝茶,李梦舟可不愿意。
“张崇的事情暂且不说,你们怀疑我杀死了陆长歌,又有什么证据?”
谢春风曾经在朝泗巷小院门外等着是不能作为李梦舟不在场证明的,跑出去修行的谎言已经被谢春风揭穿,若要再拿谢春风作为自己不在场的证明,一旦谢春风出现,就是真的很尴尬了。
陆长歌死在玄政司的大牢里,而李梦舟又恰巧在那个时间不在朝泗巷,谢春风就算是白痴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沐南微笑着说道:“正是因为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所以才要请小李先生到玄政司走一趟,配合调查,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小李先生又何故找些不足为道的借口呢,莫非是要拖延时间?”
李梦舟的确是想拖延时间。
现在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尤其是金字玉牌当前,他若是真的拔剑相向,后果恐怕是他承受不了的,这非是他有所顾忌或恐惧,而是不值当。
他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为了等到离宫剑院或是天枢院的人出现,亦或是不落山门的人出现,他想要把这场恩怨重新拉回到修行世界,那么玄政司便没有资格再介入。
至于杀害军部裨将张崇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以李梦舟离宫内院弟子的身份,张崇在朝堂里的地位,真的只能算蝼蚁般的存在,而如果离宫剑院态度足够坚决,张崇也只能是白死,玄政司的手伸不进来,这件事情就会相对简单一些。
沐南大概能够猜到李梦舟的想法,他攥紧了手里的长剑,说道:“我已经对待小李先生足够客气,但貌似小李先生并不是很把我当回事,我诚意要请小李先生到玄政司里去喝茶,便莫要多耽误时间,否则便不再是请。”
古诗嫣站在堂屋门口,她微靠着门框,握剑的右手也微微紧了紧,她本就不是姜国人,自然也不必守姜国人的规矩,但直接和玄政司的人动手,且是在金字玉牌前,终归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哪怕姜国皇帝不会怪罪,她怕也不能继续留在都城了。
但有时候某些事情不是你不愿意,便不会发生,古诗嫣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梦舟沉默不语。
就在他准备从藤椅上起身时,小院外有脚步声响起,有着青衫的年轻弟子跨过门槛,为首的便是谢春风和谢宁兄弟俩。
不落山门的人到了。
虽然在凌晨时分,谢春风已经和李梦舟商量好,要把陆长歌从玄政司大牢里救出来,但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陆长歌在玄政司大牢里被刺杀的事情传入谢春风的耳朵里,让他很是震惊,哪怕第一时间怀疑到李梦舟的身上是必然的事情,但他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此刻再看到李梦舟的那张脸,谢春风语气里颇有些愤怒,“你做的太过了些,我早该想到,昨天晚上你不在朝泗巷里,肯定是去做了某些事情,但我当时没有想到你会去玄政司大牢里刺杀陆长歌,在那种情况下,你还答应我的提议,不得不说,你杀完人之后那平静的模样,很是可怕。”
在他的想法里,李梦舟只是一个少年人,他从未真正把李梦舟看作与自己同辈,甚至是危险的人物,但经此事后,他不得不承认,李梦舟这个少年人的手段,当真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