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方统领没回答方才的问题,只是道:“让温云昔来跟我谈。”
张凌笑笑没回答,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我觉得王爷胜算不大,他是天潢贵胄,出身就是高人几等,他学的是驭民之道,不可能真正体恤百姓艰难……”
“张凌,你少在这里说大话,王爷出身高,你出身就低了吗?父兄都有军职,年纪轻轻就能在宫中当差,你以为真靠你自己能力就能做到吗?还不是靠着你家里关系,你比王爷又好得了多少呢?!”
真正的普通百姓,应该是他这个饥寒交迫的孤身乞丐才对,若不是被言老将军带去战场,若不是在战场出生入死,哪里挣得来如今的官位,眼前这个靠祖宗荫蔽就能直接进宫当侍卫的人,竟然跟他谈穷苦大众,简直笑话。
张凌闻言也不恼,笑道:“确实如此,我也无法对普通百姓感同身受,我没有经历过他们的穷苦悲凉,我做不到为他们发言,但我不是一方管理者,我只需要按着上面的安排办事就行了,王爷却不同,他任何一个决策都关系重大。”
方统领鄙视的神情一僵,心里知道张凌说得有道理,但也只是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张凌本就不是来说教的,见他不乐意说这些,便精简了话语,“坪西坝的情况你也知道,东家一直在做事,无论是高工钱还是免费报纸,无论是低药价还是善款治病,她处处为穷苦百姓着想,贫苦百姓因此获利,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会支持东家,你别小看这群人,他们分布在整个澜州,占澜州人口的九成以上,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东家能获得,王爷却未必。”
方统领不是那种嘴硬的人,虽然对张凌心中有怒,但也没有因此反驳了他的话,其实张凌能看明白,他又何尝不是呢,但王爷的地位就注定了他不会也不能如温云昔那么做,温云昔想让百姓提高觉悟,想让百姓都富裕起来的想法,无论出发点是什么,那些百姓确实受益,但对于统治者而言却并不是好事。
统治者要权威要特权,要百姓唯命是从,百姓足够衣食即可,其余的都该是他的恩赐,否则如何彰显他们的特殊,如何一句话定人生死。
说实话,他其实挺佩服温云昔的,明明自己可以闷声发大财,可以成为桑伏和王爷都得礼让几分的座上宾,却偏偏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硬要在荆棘中走出一条路来。
想到这里,方统领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温云昔已经将自己孤立起来,她那些想法不会得到任何一个统治者的认可,只要澜州再多一股势力,或者王爷与桑伏真正联盟对付她,她手上那些势力,即便有水依族也挡不住。”
出身贫苦的他其实不希望温云昔最终落到那个下场,但温云昔太自负,也太心急,这样只会将自己破绽露得更多,现在还没一举剿灭,只是在等待合适时间。
张凌闻言没有着急,神情还颇为惬意,“方统领,我方才就说过,东家还有股极其庞大的力量可以调动,有那股力量在,她可以在澜州横着走。”
方统领嗤笑:“张凌,你终究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普通百姓在训练有素的兵士面前,犹如砍瓜切菜那般轻松,他们根本阻挡不了大军的进攻。”
将酒壶中的酒喝干,张凌起身拍着衣摆笑道:“这事日后自有定论,我不能待太久,过些时间再来看你。”
“等等,帮我给王爷带个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