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峤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炭笔,目光从瞪着他的六人面上扫过,整了整衣襟起身。
“敢问诸位,现在用竹简写字记录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自东汉蔡公改进造纸技艺,千百年来,除非朝廷编录,几乎没人再刻竹简。
“既然不用竹简刻字,又何必在意标点和释义占用位置呢?”不等他们反驳,苏峤继续问:“诸位可是皇孙贵胄?可是豪族世家?可是巫医道佛?”
张许文深吸口气,“苏兄,何必问这些。”
苏峤走到他们身边,随手帮人理了理衣领,“诸位能在此处,想必家境不算出众,不知诸位幼时开蒙,少时拜师,家里给诸位花费了多少银钱,是不是全家因此缩衣少食,即便没有,也颇感负担吧。”
苏峤这话,字字句句都在往他们身上戳,一个一个印,除了张许文是自己来的,其余五人都是之前被朝廷派来澜州做教俞的,若非家境不好,若非时运不济,他们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被押送来。
幼时开蒙就得到处求人帮忙找夫子,塞钱塞礼物入了学,寒窗苦读到少年,又得费尽心思拜师准备科考,其中所费银钱和心力无数,贫民自是不用想,他们这种家中有田有地有奴役的,也颇为吃不消。
张许文还在挣扎,他挺了挺腰说道:“读书明理当官为民,哪能计较这些得失。”
听到这句大话,苏峤嘲讽一笑,明理?当官为民?若真是如此,朝廷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不会结党营私置百姓于不顾。
苏峤没兴趣在这方面跟他们辩,他拍了拍张许文的肩膀,拍得他差点弯了腰,“你既然说读书是为明理,那自然得将理讲解清楚,仔仔细细掰碎了让人消化,这样才能站在同一角度去探讨,理才能越辩越明。”
有人怒道:“圣人言论玄妙,你这样写了释义,不就是将你自以为的理解强加给人么。”
苏峤却是傲然一笑,“我自幼通读诗书,人人称赞我为神童,当朝最年轻的状元,温云昔是药神转世,我就是文曲星转世,我要不是生错时代,定能将孔孟这些都压得出不了头,由我为他们的言论释义,是他们的荣幸,也是学子们的荣幸。”
“你!你狂妄!”
几人被苏峤不要脸的言论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苏峤傲气,但没想到他能傲然到这种程度,说自己文曲星转世,还觉得自己比圣人还厉害,他怎么不直接上天啊!
“狂妄又如何,有本事找我来辩啊。”苏峤怼了他们一通,近日的憋闷一扫而空,背着手得意地走了。
找苏峤辩?他们疯了不成,竖着去绝对会被气得口吐白沫回来。
“怎么办?真让他这么乱搞吗?”
“走,我们去找王爷!”
张许文走在最后,临出门时,一阵风过,将苏峤案桌上的几本册子吹落,恰巧落在他脚边,弯腰准备捡起,却不小心看到上面的字,顿时僵在原地。
神医密会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