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农场里闲置的时间长,磨面机和电机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跟低矮的“库房”和周边的杂物倒很搭配。
一眼看过去,就好像一直在这个角落里放着差不多。
从随身农场移出来容易,从“库房”里移出来可不容易。
我和老爹、罗文才、小陈,再加上刚回家的大哥,我们五个人一起合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两个铁疙瘩折腾到了“库房”外。
再装上家里唯一的大型农具——地排子车,颤悠悠地分两次抬到了货车上。
累死我了。
从见到磨面机的那一刻,罗文才的两个眼球都一刻也没有移开过,连大哥给他打招呼都听不见。
机器上了车,这老哥非常任性地一屁股坐在货车车厢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心仪的“大宝贝”。
怎么劝也不行。
最后没办法,大家伙只好随他去吧。
我叮嘱了小陈好几遍,走路上看着点,冷得实在受不住了就一定把罗副厂长拉到驾驶室。
本来想进屋里找个大衣或被子给他取暖呢,但是转了一圈,我又出来了。
呵呵,家里根本没大衣,被子也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床,又薄又破。
一个字,穷啊!
看着裹着破被子躲在床上的小弟小妹,还有他们那冻得皴裂的小手,饿得消瘦的脸蛋,我的心都抽抽地疼。
上辈子,我都干了点啥?
从现在起,开始赎罪吧。
送走了罗副厂长两人,我跟老爹大哥转身回了家。
我家老宅的院子其实不算小,不过前院住了三爷爷一家,后院住了四爷爷一家。
我们一家住在中间。
每家都是三间房,当年爷爷他们弟兄仨分家前盖的。
说起来也有几十年了。
所有房子全部靠着院子西侧建造,东侧则是一条长长的过道。
说是三间房,其实开间不大,每间长四米宽三米,真正使用面积大约十来个平方。
东面一间住了我奶奶和三妹,西面一间住了我老爹老娘和小弟小妹,中间这一间住的就是我和大哥易东平,还有四弟易西平、五弟易北平。
我们这地方不像东北,他们睡炕,我们这边睡的都是床。
床虽然睡起来舒服,打扫起来也干净,还不占地方,但架不住他冷啊,大冬天的取暖效果很差。
不像人家东北那嘎达,天冷了一烧炕,热气蹭蹭往上窜,整个房间里都是温暖如春。
但是我们大中原的祖辈们也有办法,他们想了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是用很多旧布缝起来一个大大的布袋,跟整个床的面积一样大。
里面填充一些干净的麦秸或者软草,暄腾腾的,厚厚的。
让小孩子在上面踩平整,再铺上床单铺盖。
晚上睡在这个垫了草袋子的床上,热乎乎的,非常舒服。
刚入冬的前几天,晚上还热得出汗呢。
即便是现在,大雪来临的日子,睡在草床上也不冷。
这也是我小弟小妹天天不愿意下床的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厚实的棉衣。
现在的我,按说已经多了四十年的阅历,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
但刚才看到小弟小妹那可怜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疼。
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才暂时压下了从农场拿些衣物和食物出来的念头。
东西好拿,还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啊!
嗯,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