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2 / 2)

滴滴答答的西瓜汁浸湿了马车上铺着的白狐裘。

颇有洁癖李万里:……

“主人。”

花露将手里的大半个西瓜递给李万里。

李万里垂眸,伸出手,接了。

花露欣喜的跳车走了。

李万里抬手,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

天色已晚,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蝉鸣鸟叫声。

李万里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了西瓜里。

突然,马车帘子被人掀开。

陆横就看到自己一向端庄优雅,洁癖比他更甚的死太监正在啃西瓜。

不是切成指甲盖那么大的小块,用银签子慢慢戳的那种,而是一大半个帽子头啃的那种。

嗯,真是新奇。

暴君摸了摸下颚,“病了就治。”

李万里:病的最厉害的不是您吗?

……

李万里奉旨带领绣房一众绣娘赶制苏绵绵的喜服。

历经半年,宫女终于将新制好的喜服送了过来。

李万里站在屋子里,喜服挂在木施上,花费半年,用周宫内顶级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而出。

李万里可以说,整个周朝,不,整个天下,再没有比这件更漂亮的喜服了。

花露刚刚下班回来,她照例路过李万里的屋子里去给他收亵裤,然后就看到了那件喜服。

艳丽的红色,繁复的绣纹,漂亮的仿佛天上的云霞流淌,跟她身上灰黑色的夜行衣形成鲜明对比。

花露躲在窗户后面,自惭形秽的咬住唇。

李万里转身,发现她。

“好看吗?”

花露点头,然后又点头。

她使劲的点头。

太好看了。

是给苏家的十二姑娘的吗?

那样的仙女才配穿上这样的衣服吧?

李万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花露面前。

花露依旧在怔怔盯着喜服看,声音细细的呢喃,“好漂亮……”

花露想,自己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穿上喜服这种东西了吧。

因为她只是一把剑而已。

一把只能用来杀人的,永永远远藏匿于暗处的剑,怎么可能穿上这么鲜亮的喜服呢?

……

花露魂不守舍的躲在树杈上,看着自家主人提着一个包袱,进了绣楼。

暴君没来,主人是自己来的。

花露攥着身边的枝桠,呼吸都感觉停滞了。

绣楼里很安静,花露什么都听不见。

她呆呆蹲在树杈上,匕首从袖口翻出,随手扎死一条欲袭击她的蛇,然后生吃了。

黏腻的鲜血弥散开来,在空气中压抑着。

在那个炼狱里。

别说是蛇,就算是老鼠,泥土,她都吃过。

口中蔓延着腥臭的血腥气。

花露想,她该吃的,不是那些美味的糕点,该睡的不是那些顺滑的丝绸,该穿的,不是那件红嫁衣。她本该就是这个样子,躲在黑暗里,以蛇虫鼠蚁为食的垃圾。

她本来就配不上他。

他于她,只是心心念念的一种执念罢了。

下班以后,花露依旧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唯一一次没有去李万里的房间给他收亵裤。

李万里坐在房间里,脚边是一盆亵裤,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漆托盘。

上面是一件嫁衣。

嫁衣一角的绣纹,是他今日特意去绣楼求了苏家十二姑娘绣的。

一柄剑。

听说让未出嫁的新嫁娘在喜服上绣个绣纹,穿上这件喜服的下一位嫁娘便会得到一段好姻缘。

苏家的十二姑娘,多好的福气,也该让这不聪明的杀手沾沾。

李万里等到灯灭了。

花露也没来。

他盯着空荡荡的窗口,站起来,关上了窗。

……

轰动整个周朝的苏家十二姑娘的婚嫁。

却以悲剧收场。

暴君疯了。

他花费巨资,挖空了周宫,在下面造了一座冰窖。

整日整日的睡在里面。

李万里的脸色也从一惯的温柔含笑,变得越发阴狠毒辣。

整个周宫,各处势力,都暗暗绷紧了皮。

而李万里那里,每天遵照暴君的吩咐,死亡人数急剧上升。

暴君就像是个不知餍足的疯子,每日每日的疯狂杀人。

整个皇城,飘着白绫,都弥散着一股死气。

“主人……”

“这个地方如何?”

李万里穿着普通公子哥的衣服,负手站在那里,真的就像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很漂亮。”花露道。

这块地方确实好,四面围花,哪哪都能闻到沁鼻的花香。

只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座无名碑呢?

“当年,我家遭逢巨难。被淮南郡王扣了一顶通敌的帽子。是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救我于牢狱之中。苟延残喘,留了一条命。”

李万里站在无名碑前,缓慢开口。

花露虽然听说过很多李万里的传闻,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在她面前提起这些话。

“陛下若亡,我也不会独活。”

李万里要告诉花露的,是最后一句话。

“现在,你是自由身了。”

花露一怔,“主人,不要我了吗?”

“对。”

花露暗暗攥紧手,红了眼眶。

不管再重,再疼的伤她也觉得无所谓,可现在,只是这么一句话,她就觉得五脏六腑要被撕裂了。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李万里走到无名碑前,取出匕首,开始刻字。

嘴里念出四个字,“鹏展万里。”

花露听人唤他:李公公。

若姓李的话,花露吸了吸鼻子,“大人唤李大鹏?”

李万里:……他会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吗?

死太监侧身,让出身后的墓碑。

花露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她轻轻的念出来,“李,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点点,明天就能写完花露和死太监了,然后更新现代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