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只有汾酒。”
“先上一坛吧。”
“老李有席子么。”展昭忽然问。
“要席子干嘛?”
“万一有只老鼠醉死在酒缸里,就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吧,死了席子一裹就地埋了。方便。”
安静……白玉堂从鼻子里重重出了一口气。
“猫你是不是没朋友。”
然后展昭用一掌虎虎生风的蛟龙入海结束了这次对话。
菜一道道上来,摆满了一桌的鲜香弥漫,但是有些地方,就是无比适合滚俩骷髅头出来,不然,似乎缺了什么,总让人遗憾怅惘。
“不错吧,我可是几经辛苦,历经磨难,唔……”包拯正打算深情并茂地痛陈一锅羊肉引发的冒险,被公孙策一筷子羊杂碎堵住了嘴。
酒过三巡,黯淡的月亮也升起了,更衬着周围景致阴森恐怖。
“你这儿只卖羊肉?”醉眼朦胧的白玉堂问。
“我只认得养羊的人。”老李点点头
“你在这里开店除了包拯这种满开封撒丫子乱跑的,还有谁会来。”
“这里环境清幽,又有野趣,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没客人上门。”
四人沉默了,你这种鸟不拉屎,阴风阵阵,杀人弃尸的首选之地有谁会来。但这句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能不断在脑中共鸣,你不明白,但我们明白。
忽然随风飘来一瓣桃花,黑夜里一抹粉红,有些诡异的美丽。桃花在展昭身后打了两个转,落到他的头顶。
白玉堂双眼迷离,伸出两指摸索着展昭的头发,夹过桃花放在手心。
展昭刚想说声多谢,却见白玉堂直勾勾地看着桃花,并且出于某种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原因,慢动作嘟起了嘴,展昭的眼角又跳了起来,他知道白玉堂要干嘛,但是他非常不想看到这一幕。
“咳……”展昭不知该做何反应,清清嗓子,“哪儿来的桃花。”
“这儿不远有个明月寺,寺里寺外种了不少桃花。不过说来也怪,我记得我小时候,那儿的桃花明明是白的,这两年却变成红的了。”老李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扑”一坨晶莹的口水落在了桃花上,花瓣有些难以置信地轻轻颤动着。
赶快闭上眼睛许个愿。白玉堂两爪合十。展昭无力地叹了口气,都这么大了,估计以形补形也不管用了。但还是把泡椒羊脑不动声色地移到了白玉堂的面前。
公孙策顺着老李远望的方向,月光下果然有寺庙高高翘起的檐角剪影。
“明月送僧归古寺,嗯……我记得卷案里写着,这庙好像是庞籍出钱盖的。”他闲闲一句,惊掉一桌下巴。
“庞籍??那个一毛不拔的老公鸡??”
工部尚书侯乃谦是庞籍的门生,所以大小工程庞籍总爱插一腿,捞点油水。亲自出钱倒是破天荒头一次,庞籍一般的习惯是挥霍国库的钱,让百姓哭去吧。
“有什么猫腻?”展昭转头问包拯。
“我哪知道,这庙都几十年了,那时候我还开裆裤呢。”包拯不满地对众人明显失望的眼神撇嘴,为什么庞籍的事要来问他,庞籍又不是他儿子。
“难道,莫非,莫非,难道,也许,可能……”
“有……话就放。”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和近来的传言有些关联么。也许桃花树那下面……”白玉堂神秘兮兮地说,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地往外横流。
却被展昭当头一盆凉水:“除非那下面埋着你,所以连桃树也长歪了。真是贻害不浅。”
“……猫你做人真是越来越刻薄了……”委屈地在展昭肩膀磨磨爪子,又被毫不留情地扫走。
“桃花的忽然变色,必然和土质的变化有关。”
“土质变化?那还不是……”白玉堂忍不住还想说什么,没人搭理他。
“老李,变色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这两三年吧。具体什么时候,我还真说不清了。”
不远处的黑暗里,明月寺廊下的铜铃在若隐若现的桃林里“丁玲当啷”乱响起来。
一副对联,他记了十年,二十年,并且会三十年,四十年,永远地记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忘记为什么他要记着这个。
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靠,哪个混蛋大半夜的吟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噼里啪啦,锅碗瓢盆乱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