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都在一眨眼间,眼神谈判宣告破裂。
“没有。展护卫你还是留在府里保护公主吧。”包拯黑脸冷笑。
展昭额头几缕黑线飘了下来。
静乐呵呵娇笑,花枝乱颤。
静乐住了几天,除了在展昭房顶不断地骚扰他,追着包拯找血案,砸烂锅碗瓢盆若干,乘公孙熟睡之时画他鬼脸之外,也没什么了。比较可怕的是,忽然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她迷上拉着包拯展昭公孙策加四大门柱玩审案。
“展昭,你认不认罪!”一块惊堂木拍得响亮。
展昭跪在堂下瞳孔向上,翻了个可圈可点的白眼,公孙策仰望屋顶横梁,顶着一脸乌龟小花看不见表情,包拯和四大门柱站立两旁,暂充衙役。
“你狂性大发,将开封府一干人等先奸再杀杀完再奸奸奸杀杀……”她喘了口气,喝口茶。
展昭在心里默默地狂性大发。
包拯百无聊赖地眼神飘往别处,每天都是又奸又杀的,真没新意。他记得昨天还是他把酱油铺陈伯的女儿辣手摧花逼人上吊,今天就轮到自己被人摧了,果然风水轮流转。
“展昭,你认不认罪。”
“认认认。”麻溜地搞完就算了,他还有事做呢。
“毫无悔改之意。”静乐秀眉一皱,两手一指,“来人,给我打。”
所有人心里一惊,怎么一出又一出的,又来新玩意儿?展昭额头隐隐有青筋暴露。
“公主啊,大家玩玩儿就算了,不用这么认真吧。”包拯撑着杀威棍出声。为了公主的生命安全和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让展昭发飙为好。
“你们这儿什么刑具都没有,只有几根棒子还不准打!”静乐赌气地撅嘴,“给我打。”
那些刑具当然不能让你见着,不然还得了,早就尸横遍野了。包拯无奈地点点头,四下里打个眼色。众人心照不宣。
于是棍棒加身,展昭配合地“啊”了几声。总算交代过去了。
“嗯,接下来,展昭是四品,该开虎头铡了吧。公孙。”
又是一惊,展昭的青筋满头乱爆。包拯看着他全身肃杀之气,抖了两下。他见血会头昏的。“我说公主,这不合适吧。”
“只是做个样子嘛。把脑袋放进去让我喊声‘开铡’就成了。”
“应该是先喊‘开铡’再把脑袋放进去。= =”包拯忍不住纠正说。
“哦,没错。快把虎头铡抬出来。”
四大门柱极有默契地摇头叹气,把虎头铡抬了出来。
“开~~铡~~~”喊完兴奋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我喊得好吗?”
底下一片言不由衷的叫好声:“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包大人好多了。”此言被包拯狠狠瞪了一下。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静乐在展昭房顶抑扬顿挫山高水低地吟着诗,那简直就是抓了一群太监挠着他们痒痒要他们拿着小刀刮窗子并且于太庙齐声念经的效果。
展昭裹在被子里咬被角,“(为了河蟹的消音)她怎么还不睡!”
“包拯,包拯,展昭,展昭,公孙,公孙……”静乐在屋顶以月亮为背景呼喊着所有人的名字,她寂寞的线条,就像一匹狼。
包拯从被窝里坐起来,幽幽然叹了口气,老旧气息的木门吱呀转开,门边有个惨白的人影,披头散发,恐怖异常。换了平时,包拯必定愉快地大喊一声“鬼呀”然后昏倒装死,不过今天,他知道那是展昭,平时仪容整洁的南侠也开始装鬼了,真是情何以堪呐。
展昭也幽幽叹了口气,包拯那张黑如焦炭的脸上,居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两个黑眼圈。
叫魂似的声音以三长两短的频率再度响起。
包拯用恳求地眼光眨着小眼睛望着展昭。
展昭认命地点点头,悲壮地说了一句“别眨巴了,我眼晕。”
提气跳上屋顶,踩着瓦片靠近。
展昭悲愤地看着静乐公主以弱柳扶风的姿态娇呼一声,缓慢倒了下去,中间还变换了两个手势。
暗夜无声,星月流光。静乐雪白如花的脖子露在外面,展昭忍不住想,这雪白的脖子,要是断了的话,该有多美妙啊。
“展昭你可真没意思!”静乐一骨碌爬起来撅起了嘴。
“公主,你想展昭怎么样……”
她摇摇白嫩的小手指,用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道:“你应该发出幽怨的*,然后慢慢靠近我,然后摸我的脸,说‘今天我就要吸光你的精气。’然后我就可以开始挣扎了,然后我会抱紧你,然后你要说人鬼殊途。拂袖而去,我就抓着你的袖子让你别走,你就开始殴打我,当然不能真打啊。然后我用我的法力让你灰飞烟灭。最后我就可以抱着你的灰大哭一场。”
展昭听着这个从灵异到苦情,再从苦情变成暴力,由暴力转化为玄幻,最后悲情结束的故事。他真的,很想奔进皇宫,把静乐平时看的杂书一把火烧了一本不留。荼毒啊,看着这个大宋公主被那些民间话本荼毒成了这副样子,他痛心疾首。
“公主,你累了么?”
“本宫不累。”
“但是我很累了,公主你可以坐展昭屋顶没事儿,但是能不能别出声……”
她垂下头想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不能!”
展昭骨节捏得脆响,默默地下楼,在床上躺好,啪啪两指点上自己两处穴道,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昏迷了。
后来,包拯回忆说,那个晚上,他一直在等,等着展昭可以让那辆狂飙突进的马车停下来,可是他没有等到,他勾画出种种美好的梦境,然后看着它们一个个破碎离去,他终于明白,只有他,被孤独地留在了黑夜中,留在了那个清醒的世界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