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应该是玉泉山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防贼,也许是吃饱了撑的吧。”
蔡青终于打开三重锁,推开门,灰尘如春风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咳咳。”
里面就像是个灰色的冰雪世界,地上有一层柔软积雪样的灰尘,每排架子上都落了厚厚的灰,而这些灰密实地掩盖了账本。展昭的心跳得很厉害,不是他有洁癖,而是他本来就不喜欢下雪天。这些灰要是能运回去,估计都能做三床大被子加两身厚棉袄了。
“二十五年前的东西,大概在西边数过来第六排……”
“然后呢,第六排有很多。”
“那‘很多’都是。”他看着展昭的眼神迅速补了一句,“那可是有一整年的,通常我们的生意都不错。”
“生意兴隆。”展昭无力地撂下一句话。一脚踏进那个灰天灰地,脸上露出厌恶到极点的表情。
其实有生之年能体会一下灰尘没脚的感觉,也是相当有纪念意义的。蔡青看着展昭的背影这么想,随后表情厌恶地跟了上去。
终于将几百本账本打包捆好,一人一半背上了身,望着三个多时辰的前路茫茫,两人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半天没挪动步子,肚子咕噜咕噜好像煮开了一锅水,两人认命地想:还是只能迈开腿死命走呗,这种时候观音菩萨也靠不住。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展昭忽然问蔡青:
“你还远行吗?”
蔡青一脸的愤怒:“靠,我这不已经在远行了吗!”
……人总有迷茫的时候,忽然之间想到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寻找自我,过程越艰险曲折,似乎收获也就越多。但是到最后,人们总是会明白,生活本身就是一趟不需要旅费的旅行,并且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更艰险曲折。
等走到出口的时候,展昭和蔡青的友谊已经更上一层楼,勾肩搭背地说着去隔壁街酒馆喝两杯,蔡青甚至许下了将来展昭儿子打满月金牌不用钱的承诺。
拖着沉重的双腿晃进开封府,已到了傍晚将晚之时,天空一线黑白交接的地方闪着微弱的星光。那群只会吃不会做的米虫正盘算着叫外卖,但是掌控着开封府财政大权的展昭吸取了公孙策拿钱买萝卜的血泪教训之后,将保密行为再度升级,现在这种情况,是彻底没人能找到展昭把钱藏哪儿了。所以看到展昭出现在门口,黑色剪影的形象无比高大,包拯就差扑过去喊亲亲爱爱的好展昭了。
“展昭,你可回来了。我们以为今晚没饭吃了,多可怜啊。”包拯搂住展昭用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声音撒娇。寒得所有人掉鸡皮疙瘩从出芽到结果一气呵成,掉了满地,可谓漫天繁星不可数。
展昭不客气地推开那颗黑炭头,把羊肉往白玉堂那儿一扔。
“羊肉?”
“展昭你怎么一个人老李那儿开小灶。须知人吃独食必遭天谴啊。”
展昭把剑一横,周围顿时静了下来,“我累坏了,要歇会儿。别来烦我,否则,这个伺候!”说完伸出斗大拳头晃了晃,“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其余三个忙点头。看着展昭的背影消失于门厅转角处。
“展昭累了火气就大。”包拯很有感触的点点头。
“我们找钱的时候弄乱了他房间还没收拾呢。”公孙策提醒众人这是一眼就能发现的,太明显了。
!!!包拯和白玉堂抱着头无声地呐喊起来。
展昭无视了满地翻箱倒柜,一头扎进自己的大床狂睡不已。醒来时推窗仰望,月上中天,大概是到了下半夜了,肚子饿了,决定去厨房做点吃的。经过偏厅,发现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狐疑地上前查看,只见几百本账册铺了满满一地,公孙策全身盖着账本睡着了,包拯一下一下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估计也快梦周公去了,惟有白玉堂,盘腿坐在地当中仍然双目炯炯,一目十行。到底是练家子啊,展昭在心里感叹。
他轻轻推门进去的时候,包拯呼一声倒在了纸堆里。白玉堂眯着眼睛对准老包的脑袋,拿起账册卷成一根正要招呼过去,被展昭一手拦下了,“老包明儿还上早朝呢,让他睡吧。”
“你醒啦?”白玉堂揉揉布满红丝的眼睛。
“不醒也不知道你们几个这么精神,大半夜的看账本。”让展昭心里还怪感动的,他决定原谅他们把他的房间翻天覆地并且妄图颠覆他财政大权的罪行。
“总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干完了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一个人干……”他本来是打算明天睡醒,召集所有人一起查找线索。
“我就知道你这人,哪有那好人品。诶,疼。”白玉堂摸着后脑刚被重击的地方瞪着展昭。
展昭吹吹拳头,无视白玉堂怨恨的视线。
与此同时,庞籍翻来覆去了半宿,终于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一声令下,要把明月寺翻个底朝天。看他对月兴叹,圆胖的侧面抚着心口,情深款款地呼唤着“小怜”的名字。
墙角底下的仆役们听着一咏三叹的老调子,又议论开了。
“咱们家太师好比是一只看着月亮就会吟诗的……家养动物。”
“猪就猪呗,这儿又没外人。小怜是谁?”
“强抢未遂的民女吧……”
“怎么是未遂?”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抢不如抢不着啊。”
“哦,有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