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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在下偶感风寒,文脉阻塞,难以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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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宾客无法对得上酒令,心中焦急万分,纵使很想成为郑娘子的入幕之宾,奈何表现平平无奇,无缘获得青睐。
半轮下来,仅一人成功对上,可惜那家伙皮相不佳,加上年纪也不小了,睡到花魁的几率堪称渺茫。
而次序排在薛牧前面一位的士子,颇具诗才,举杯沉吟片刻,答道:“山天遥历历。”
因为叠词的位置发生了变动,他有些拿捏不准,抬头看向花魁娘子,又问:“郑都知,此句可算?如果不行,我可以再行一令。”
“算,先生大才。”
令旗微抬,郑娘子盈盈一笑,但没有点评,显然,是看不上这些“佳句”,又不好直说。
在薛牧看来,她的笑容过于职业化,跟前世那些银行柜员差不多,完全不能当真。
其实,几位善于观察的宾客早已发现,由于难度提升,第二轮酒令的气氛非常差,导致郑娘子很少说话,但轮到薛牧行令时,她却主动开口,柔声道:“小郎君,又到轮到您了。”
这时,充当觥录事的侍女,端着酒具走到薛牧身侧,低声提醒了一句:“阿奴最多只能少斟一些酒……毕竟,要是偏袒得太过分,可能会被郑都知处罚。”
那怯生生的声音,让薛牧心中生出一丝负罪感,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玩笑话,眼前这位姑娘竟然当真了。
“多谢觥录事。”
说完,他不再多言,直接朗声道:“山水急汤汤。”
“啊?”
心思单纯的小侍女低呼一声,她以为这位俏郎君对不上来,即将接受惩罚,就提前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帮忙作弊,可结果却出乎预料。
“录事,请去找下一位宾客吧……”
话没说完,他瞥见一缕青丝从小娘头上滑落至左颊,凌乱之间,倒是平添几分楚楚之美。
心中暗想:与那位郑姓花魁相比,眼前这侍女的姿容也不差分毫,怎么做不了都知?
“恭喜郎君。”
虽然不知道薛牧的心思,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短襦小娘心生羞怯,说了句场面话,急忙起身离去。
“山幽……幽……”
“见笑了……”
“哎呦,肠肚不适,我能去出恭吗?茅房在哪里?”
接下来,气氛又变得沉闷无聊起来,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对得上酒令,这种情况让郑都知心情不爽,她黛眉紧皱,纤手不自觉地紧捏起来。
“呼呼……哈呼……”
突然,鼾声乍起,不胜酒力的王子安打起了呼噜,似乎在向众人宣告存在感,这让坐在一旁的薛牧心生尴尬,下意识地偏了偏身子,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架势。
此情此景,让郑都知的心又寒了几分,大唐奇才、诗坛领袖近在眼前,却不能即兴赋诗一首,而自己还要忍下一切,陪一帮不学无术之徒谈笑,这简直就是一生阴影啊。
“奴奴有些乏了,先失陪片刻。”
左思右想,她决定不受这个气了,起身行了个肃拜礼,然后带着两个贴身侍女走向帘外。
行酒令结束了?
看情况,所有人都会无功而返,在庆幸之余,薛牧又感觉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