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没您在一旁照看,吾等十分本事,直接减去九分。”
卞田叉手行礼,恭维了几句,然后带着同僚低头察看起伤口。
不多时,两只竹镊将两端撑开,粉红色的筋肉显露出来。
“一样深?”
三个仵作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狄仁杰看到几个仵作神色不定,忍不住问道:“尔等缘何如此?”
等过了明日,这位大理丞便将成为调查此案的主官,但特事特办,他提前过问此案,几个小吏也不敢去追究。
见状,站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刘守杰开口解释道:
“禀大理丞,在正常情况下,人们的右手比左手力气大,因此,在伤人或者杀人后,会留下右深左浅的伤口,当左手力气大于右手时,则反之。”
闻言,冯义与程齐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时,遇到敌人直接砍倒就是,哪里顾得上观察这些东西,如今倒是长了几分见识。
此时此刻,薛牧心生庆幸之感,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光凭一己之力,想要查清此案,无异于痴人说梦,必须加入官府,借助朝廷的力量,才有希望。
疑惑尚在,未能得到解释,狄仁杰眉头一挑,追问道:
“左右齐深,是什么状况?”
“禀大理丞,吾等不知,祖宗从未留下这种说法,想必也不曾见过。”
“非人力所能及。”
老仵作凝视伤口,补充了一句。
虽然仵作这一行是贱业,子孙后代不得科举、做官,但也勉强算门手艺活,父传子、子传孙,各种奇形怪状的伤口,要么亲自见过,要么都在祖先留下的手札中看到过,唯独伤口齐深这种状况,毫无记载,亦从未听闻。
闻言,狄怀英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先记上,你们接着查别处。”
“喏。”
几个仵作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俯下身子,继续验尸。
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薛牧,心道:
假若事情发生前世,考虑到科技因素,倒也存在其它可能,但这是个诡谲多变、似是而非的时代,他更偏向于——邪祟害人。
“大理丞,这个不良人绝对是死于溺水!”柳万年纪轻,说话有些毛躁。
不过,案情急迫,没人会在意这些琐碎小事,薛牧等人也不嫌晦气,凑近了一些。
只见何斌双臂、前胸的皮肤上,分布着鸡皮状的小疙瘩,更奇怪的是,他紧紧攥住了拳头,似乎还没死透,尚存几分力气。
“确定是溺死?”
在此之前,狄仁杰看过卷宗,十分清楚先前那些亡者的死状。
说是溺死,倒不如说,是因为在水渠中发现了尸体,加上不知道死因、上官催得紧,不得已才扣上“溺死”的名头,交差了事。
“溺死!死者先被人砍成重伤。”
老仵作斟酌着字句,回答道:“姑且算是砍伤,然后再被人抛入了水渠,等清醒过来时,开始拼命挣扎,将水草误认成绳索,用力攀爬……”
说着,他抬手指向何斌的拳头,低声道:“只需将其扳开,一看便知。”
在众人或好奇、或恐惧、或探寻的复杂目光中,老仵作用特制铁器,将手指一根根扳直。
手掌被彻底打开。
里面全是细碎的水草!
一行四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死法,薛牧隐约发现了什么,神情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