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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通门紧邻东水门,但是两个门外的检查力度可是完全不同,庞鸿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被检查的人一挤,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路引,身份铭牌,还有乡试的时候过关得到的举子证明,所有能检查的都检查了一遍才勉强被放了进去,若不是读书人的身份护着,他严重怀疑这些人还想要搜身。
入了城,沿着汴河边走到上土桥向西,一路走到御街转向北,由龙津桥跨过蔡河,便到了朱雀门。
大相国寺的钟声敲响,朱雀门外的夜市此时已经开始有了人流,这让庞鸿又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挤进了朱雀门的检查。
汴京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东北方向余音袅袅的乐曲更是一浪接过一浪,完全不见停歇。
不过庞鸿现在并没有心思去享受这份繁华,他托起背着越来越吃力的书箱,未经停留地从天街一路越过大相国寺,忽视了州桥下那纤夫卸货的宏大场面,果断右转,从东大街直奔马道街向北之后,在榆林巷上,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两浙路会馆。
别看现在杭州名字里也有个州字,但是确确实实还不属于一个独立的州府级行政单位,归属两浙路治下的杭州学子暂时而言只能来两浙路会馆。
会馆本身就是为参加科考的学子准备的廉价客栈,尤其是接受长租的特点让每一届钱财并不是特别充足的举子都愿意来此居住。而且,这也方便了省试放榜时唱名的官吏,都聚在一起总比四处找人要强多了。
不得不说的是,甚至还有人故意放弃更好的酒楼反而来到家乡的会馆居住,只是为了满足金榜题名时那一份小小的虚荣心罢了。
上交了大约一半的盘缠,庞鸿也顺利地拿到了地字三号房两个月的租住权,吩咐了小二去帮他买些药物回来,便一个人拿着钥匙走上了二楼。
地字三号房正冲着北面,那里是东二条甜水巷,熙熙攘攘的人群即便是隔着窗户都能清晰地看见,房间的陈设还算不错,也许就是这些噪音才让它变成了第二档次的房间。
庞鸿收拾好了屋子,再看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这时候的东二条甜水巷早已是人声鼎沸,各种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妓女招客的呼喊声,还有观众起哄的喧闹声一起传了过来。
没有后世的霓虹灯,但是漫天的烛光一点都不比那闪烁的电灯差,从两浙路会馆这里看去,窗前的那一片天空就好像烧着了一样,变成了赤黄色。
庞鸿实在是有些不堪其扰,随便下楼吃了点东西,拿了小二给他带回来的草药包在楼下用自带的药罐煎好,把草药包一扔,带着药罐就回到了屋里。
不过他在煎药的时候注意到,似乎旁边还有几幅一模一样的药包,只不过他也没在意就是了,这次的药本身就是流传极广的药方,本就没有什么保密性。
随后等到药剂稍凉,服用过后从书箱里掏出来一根静心助眠用的熏香点上,关上门窗,拉好布帘,他躺在床上,放空思维,没过一会儿,就在疲惫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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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
门外的走廊上传出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多久,窸窸窣窣地说话声也逐渐开始出现,却没有丝毫降下去的势头,反而越来越大。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庞鸿惊醒。
他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甩了甩头,感觉清醒过来了之后,这才穿好衣服,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打着哈欠问道:
“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