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走后,柳茗泉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他叫我柳大夫?”
陆风竹道:“不奇怪,不奇怪,毕竟我都被人叫成陆捕头了。”
柳茗泉噗嗤一笑,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挺有意思,以前就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陆风竹道:“有啊,朋友问我借钱的时候就会对我说我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柳茗泉又笑了。
陆风竹接着问道:“对了,他为什么叫你柳大夫?”
柳茗泉道:“因为我不光会查验死人,还会替活人看病。我常替这些胡人治跌打扭伤,你也知道他们好勇斗狠,受伤是常家便饭。”
陆风竹道:“你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柳茗泉道:“一个叫巴曲的人,他是一名禅师,武艺高强且深通医理,尤其擅长使用草原上动植物制成的药物,我们中原人称之为番药,番药治疗刀伤、风湿、风寒、烧伤都有奇效。”谈起药物她就兴奋,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后,接着道:“据说番药有一种止疼药名叫断神,可以让人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陆风竹:“我听过这种药,月奴国的兵士在战场上冲杀受伤后往往就会服食断神,之后就能暂时忘掉疼痛继续搏杀,我曾在战场上亲眼见过一人明明已经被箭射穿了肚子,可是不一会就又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当时我都吓傻了,若是张大哥上前拉了我一把,我这条命早就已经没了。”
柳茗泉道:“嗯,原来真有断神这种药,我原来以为只是传说呢。但还有一种叫做酒神的药,服下之后人就可以做到千杯不醉这却是我曾亲眼见过的,一个文弱书生从巴曲禅师处买了这种药,服下后参加宴会,一个人喝趴了六名壮汉。”
陆风竹道:“看来这位巴曲禅师也是位奇人啊!我在吉祥赌坊见过他,只是不知他是哪国人啊?”
柳茗泉道:“我也不知他是哪国人,问他时他总说自己在中原几十年,早就是中原人了。”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手指向门口,道:“说曹操曹操到,巴曲师父来了。”
陆风竹看向门口,只见巴曲拄着锡杖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是今天下午自己刚见过的庆泰和哈勒,两人均面有愧色。
这三人进来后原本喧闹的厅堂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三人来到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不一会侍者就端上来了一整只烤全羊和三只高脚银杯。
巴曲道:“两位,今日之事怎么说。”
庆泰道:“禅师,是哈勒先抢的我们的货物,是他理亏在前!”
哈勒道:“你们偷运兵器分明是想对付我们高昌人,我们先下手为强有什么错?”
两人又和下午在陆风竹面前一样吵了起来,巴曲忽然将锡杖用力地往地上一顿,锡环不断震荡发出了‘嗡嗡’声,两人立刻就闭嘴了。
“你们因为什么争吵我不管,可你们却让一个汉官来替你们做裁决,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这时边上有人高声叫道:“没错!我们胡人的事情该由我们胡人自己来解决!不该由汉人插手来管!”
巴曲又道:“那位陆捕头是怎么判的?”
庆泰道:“他没收了货物,并让哈勒赔我们汤药费。”
巴曲大笑,道:“这种判决你们会服气吗?”
“当然不服!”两人同时叫道。
陆风竹听了这话大感失望,心里暗道:当时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巴曲道:“这位陆捕头很聪明啊,让庆泰你拿着旧兵器去换新的,傻子才会这么干呢,至于他让哈勒赔汤药费,我们胡人打架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做法?向来都是你砍我一刀,我射你一箭,一命换一命才是真正的公平!哈勒你没打算真的赔吧?”
哈勒还没有开口,庆泰就抢道:“就算他给,这钱我也绝不会要,丢不起这个人啊!”
巴曲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又都同意了那位陆捕头的判决呢?”
哈勒道:“禅师你是知道的,我们毕竟还得在人家的地盘上混饭吃,中原汉人有句俗话:宁与富斗不与官争。我们也是…”
巴曲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们之间的这笔账总要了结,否则日后你们还会无休止地斗下去。”
哈勒和庆泰同时起身,道:“我们全听禅师的吩咐。”
陆风竹低声道:“想不到这位巴曲禅师的威望这么高啊。”
柳茗泉道:“他为人公正,且善于治病,十里坊的胡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巴曲道:“既然是这样,按照老规矩来吧,三战两胜,要比什么你们自己选。”
哈勒和庆泰道又齐声道:“我们全听禅师的。”
巴曲道:“既然是如此,我看第一场就比射箭。”
庆泰面露喜色,心想骑射可是我们月奴国人生来就会的本事,当即应道:“就听禅师的。”
哈勒冷笑一声,并不有提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