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思索,韩端就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那军帅派了人来拿他,目的还是在韩子高身上,同样的手段不久前还在他老爹身上用过一次,如今那毛喜故伎重施,没想到却栽了一个根斗。
既然如此,光让韩子高控制军中士卒,似乎也还不够稳妥,京师是安成王的地盘,毛喜完全可以调动官府或其它诸卫的兵马前来捉拿自己。
想到这儿,韩端“呼”地站了起来,正色对张和说道:“济之,今日之事很有可能就是毛喜所为,此地不宜久留,你火速去城中将人寻回来,我们马上动身回去!”
“此时动身,恐怕到方山埭前就要天黑,夜晚埭堰不通,若是有人追来,又当如何?”张和见他神色凝重,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向韩端说出自己的顾虑。
“我们不走漕河,走大江!今晚赶到京口歇息,明日一早从丹徒水道回山阴!”
来时走运河,是因为走大江要逆流而上,而且船上装满了货物,如今空船顺流而下,只要不遇到大的风浪,基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张和重重地点了点头,刚走出门外,韩端又叫住他道:“你找到人之后,立即让他们回来收拾行李,我先到渡头去等你们。”
若是其他世族豪强子弟出门,连铺笼帐被也要自己携带,但韩端却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他将衣裳塞进包裹,然后再将床上的布单扯来裹住铁枪,往背后一背,大步走出了寺院。
从侧门出来,顺着青溪河岸一阵疾走,不过半刻,便到了东阳门外,此时东阳门外人来客往,人声鼎沸,韩端混入其中,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他这边走得干净利落,张和那儿却是遇到了麻烦,不是有人来找茬,而是不知要到何处去找人。偌大一个京师,几十个人扔进去要想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走了好几处酒肆戏苑却连一个人都没找到,张和心中焦急,走起路来也是步履如飞,一不小心却擦身碰到了一个市井闲子。
没有技艺傍身,也无那奉迎的本事,在街上闲逛混日子,打听到谁家办喜事丧事,就早早上门去帮着打杂、应酬、凑热闹,混吃混喝,偶尔还能蹭到点赏钱,这种人在当下便叫作“闲子”,与后世的“街溜子”很是相似。
那闲子见他腰佩直刀,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低声咒骂了两句便要离去,张和却心中一动,转回身来拍了拍那闲子的肩膀开口便问:“想不想赚些钱来使?”
“我不找你麻烦,你反倒找上门来了?”那闲子揎拳掳袖,却见张和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地钱袋来轻轻一摇,里面铜钱“叮当”作响。
张和心中焦急,面上却不露痕迹,他将钱袋在手中颠了颠,慢声说道:“我家下人与主人走散,你若是能为我找到他们,我就给你一百钱作为酬谢。”
那闲子听见钱响便两眼发光,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张和又从钱袋里分出十个铜钱递给他道:“先给你十钱作为定钱,若是你能在半个时辰内找到他们,这袋子里的钱便全是你的。”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半个时辰,那闲子便找到了韩七郎等人,听张和将情形一说,几人也都着急起来,分头出去不大功夫就将船夫家兵们聚齐,然后急匆匆地赶往渡头。
上得船来,韩端便吩咐船夫立即开船,等听得是走大江后,便有船夫担忧道:“郎君,走大江风高浪急……”
“尽管开船,这大江上每日里船来船往,又有多少是遭了风浪沉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