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裴冲萧兴每日过来跟徐义通报进展,这都过了五六天了,裴冲和萧兴都没什么可说的了。
每天都是那几句话,都是一样的争论焦点。徐义着急了,倒是先开口问了。
“没有,谁家都想占先,却又势力相当。”
“不是皇家也来人了吗?”
“皇家又怎样?在保证了他家利益后,就不再掺和了,看热闹。”
历史书不是这样说的。在徐义的概念里,是真的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实却是皇家也在瓜分着普天之下的利益。
至于看热闹,徐义能理解。皇家恨不得世家都纷争不断呢,唯有如此,圣人才做的安稳。
可,这样没完没了的,一直不出结果,不是尽耽误事嘛。
眼看今年的汛期就到了,过了汛期,秋日的枯水期就是营建渡口的好时节,他们这样没玩没了的,想要启动这项目,不知道会推到猴年马月了。
利益争端不碍徐义的事,可效率就碍着自己事了。
徐义还不敢自大的以为自己可以协调诸方势力的争端,除非他把本该属于他的那份舍出来。
这样下去真不是回事。
这段时间,徐义也不是纯粹闲着,而是一直在船厂和码头转悠。带着胡老三,这个熟悉扬州航运的人。
或许自己可以试试说服他们?不确定。
这些贵人们,眼里看到的只是那么一点,怎么就不能望远看看,往宽看看。
又硬熬了三天,徐义真有点忍不住了。
工匠都等着出工,船厂也等着采购大料,而这群所谓的货主,整日的争吵着······
这都快一个月了,连崔涣都回去了,这边还没商量出个结果了。
这时候,关于渡口和帆船的传闻,已经传遍整个大盛朝了。据东都的来信,这些天到东都新式渡口观摩的甚至比货物还多。
即便就是人们学不到精髓,照猫画虎也不愁做出规划来。再这样争论下去,整个盛朝的内河渡口,都已经营建好了。
所以,徐义憋不住了,走进了裴耀卿在官驿的那院子。
“徐家小子来了······”
“徐义来了。”
“快进来······”
一个个相当的客气,让徐义刚刚迈进门的脚,都有心收回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这几天多到渡口和船厂见识见识嘛?”
裴耀卿像是责问,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现在这情况,徐义作为风帆秘法的所有者,以及渡口营建的规划者,有很大的话语权。
已经有不止三五人提到让徐义来主导利益分配了,裴耀卿一直推脱,不想把这小子带进来。
徐义的底蕴,还不足以震慑住这些豪门。说是有话语权,这样的话语权同时也会给徐义带来恩怨。
经过这次相携而行,裴耀卿对徐义有点看重了,不想让这孩子招惹麻烦。
一直让裴冲带着徐义在扬州乱转,谁想到这孩子居然来了······
“裴公,小子这些天将扬州港的往来船只做了个统计分析,有些想法想跟诸公参详参详。”
“小子通过问询码头的苦力、官员、商贾,以及往来的船工,大概了解了作为南北中转港口的贸易实情。”
“诸公,小子是这样想的:国朝不止有运河航道,也不止只有运河航运,还有利润丰厚的海运,以及长江航运、珠江航运、黄河航运,乃至整个国朝内的内河航运。”
“所有的航运都可以,也必将使用帆船,在国朝有航运的州府郡县,也都可以改造营建渡口。”
“小子以为,诸公没必要一直在运河航道上争论,完全可以以运河航道作为主线,将国朝所有航运作为补充,从而均衡诸公的诉求,以便尽快达成一致。”
“帆船使用虽然需要理论指导,但是,帆船的样式一旦被人照搬,多试航,一样能掌握各类风帆如何操控。”
“并且,有东都滩涂渡口的现实启用,渡口的营建,即便是做不到规范,也一样可以照搬。”
“一年已经过半,不管是造船还是营建渡口,都需要时间,也需要抢占先机。还望诸公考虑一番。”
“另外,小子以为,诸公可以相互结伴,先从大面上均衡了,再进行细分。不管是内河航运还是拓展海运,都可以以几家几个结伴的商社进行。”
“相互扶持,彼此竞争,也能确保整个航运不是一家一姓而仗势乱为,也能避免导致垄断,进而影响整个国朝的航运受制于人。”
有些话没有完全说透,相信有自己的提点,这些人应该能想通了。
有纷争,是圣人想见到的,同样,想要完全和谐的统治整个运河航运,却不是圣人所期望的。
现在的纷争是混乱,若是直接划分了,几股势力参与其中,并且将整个国朝的航运全部接管了,偏偏又不是一家一地,唯有这样利益交错繁杂的航运,才可以让圣人放心。
说完,徐义也没有管这些人的神情如何,微微施礼后,便离开了。
裴冲和萧兴跟着,一脸的兴奋:“义哥儿,你太牛了,一群老家伙,硬是被你说的哑口无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