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一个贴身的香囊打开,里面却并不是香料,而是一张黄纸的符。
这是她老爹临走时留给她的保命符,仅此一张,用完也就再也不会有了。此物应在生死攸关之际再使用。但现在离生死攸关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符说是保命符,其实是一张拥有空遁之力的传送之符,能将方圆百步之内所有物件一齐传送到数十里外。
黄璐不再犹豫,心中一念,符纸立燃。
就像投石入水,整个空间都以她手中这张燃烧的符纸为心,波动了起来。这波纹一圈一圈传出,越来越强,然后猛然一震,天地仿佛都变成了一个漩涡,将他们的整个退魔阵都吸了进去。
勾猪只觉得天地一晃,眼前重重围困的魔军,就像镜花水月的幻影,转瞬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不只是魔军,而是整片暗夜下萧索的天地,都消失不见了。
眼前是一条三丈来宽的护城之河,河上吊桥已经收起,那边是一道大门紧闭的城墙。城墙上点着火把,有人夜巡。
“这是曲连县城!”有人惊呼道。崇玄观虽然是底蕴颇深的老观,但也没人见过如此强大的空遁之法。
虽然魔国大军压境,但曲连城内形势还好。只是多出了很多军士和流民。
曲连县城中有曲连侯林龙的侯府。林龙年届五十,掌控八万飞云军,是景离国中排名前五的大人物。他虽然带兵在外作战,不在曲连县,但是有他儿子林世虎把守曲连县,民心尚安。
曲连县城连周边乡镇人口多达三万户,十五万人,守军上万,说林家是万户侯一点也不为过。
各地数万流民涌入,林家将他们全部安置在城中。虽然这些人需要消耗粮食,但总比让他们做了魔军的粮食要强很多。魔军本来就是以人血肉为粮食。送给他们食粮越多,魔军也就越强大。
多年经营之下,曲连县城墙高城厚。林家在曲连县城中储备的粮食,足够十万人支撑数年之久。只要紧守城池,坚壁清野,魔军无隙可钻,不到年终就会开始饿死,自相残杀,剩下的龟缩回暗离深渊里去。
所以虽然崇边镇生灵涂炭,数万民众做了魔军口粮,曲连县城中却并不慌乱。
曲连林家的态度是:凡你从魔军之口逃出来的我都收下,莫说我林家寡德无情。至于那些没逃出来的,只能自怨命数去了。
这几日曲连侯府之中反而张灯结彩,似有大庆。明面上按习俗,三十四十不过寿。但暗地里谁都知道,马上就是林公子满三十而立之日,各地豪强都提着重礼纷沓至来。
崇玄观一行人是被林家亲召而来,所以在靠近侯府的一家院落内。这一带居住的除了林家之外,还有不少和林家沾亲带故的豪强。
平时巷子里常常有这些豪门家中的灰衣奴仆出没,所以被称为“灰衣巷”。
勾猪打定了主意要把崇玄观的阵术搞到手,所以还真的像狗皮膏药一样赖下不走了。只是一路匆忙,他还没摸准这伙人藏秘籍的所在。
他打算一找到,洗劫一空就走。
勾猪也换了崇玄观的道袍,整天和黄岳等人吃住在一起,俨然成了崇玄观的高层。
“林世虎这是什么意思?他有病是吧?”黄璐拿到第二日晚上赴宴的请帖,才大概明白过来,“一千多守军抽个精光、我崇玄观全观弃观而来,差点全都死在路上,几万人进了魔军肚子,原来只是为了给这个公子哥庆生!”
“少主,话不能这么说!”黄岳一脸正色地喝止,“今年局势不同以往,魔军远比过去强大。据说中州早有决策,要放弃崇边镇死守曲连。就算守军不调,我们全观守在崇边,守得住吗?若是守不住,如何保存道统?如今林公子好心收留我们……”
“行了,行了,”黄璐将手一摆,“别跟我公子公子什么的,这个鸟公子真是让人反胃……”其实崇玄观和曲连侯家并无什么交往。她和林世虎也只不过因为崇玄观的牌牒换发见过一面——这一面就足够了,那公子哥儿一见面就好似要把她扒光的眼神让她恶心到了极点。
“少主!”黄岳急得快要跪下了,“我们现在是无根之木,寄人篱下,万万不可随意得罪林家啊!”
“我知道了!”黄璐不耐烦地说,“无非就是去吃个饭吗。本姑娘什么阵仗没见过,去就去啊。”
黄岳眼中闪出一线得意阴冷的光,暗想:“要这小妮子上钩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事已至此,她想逃也逃不了了。”
黄璐眼光一转,把一旁呆站着的第十九拉了过来:“十九妹妹,你可见过侯爷府邸?整个地板都是金砖铺成的啊!”
第十九摇摇头:“没见过。”
“那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黄璐说得神采飞扬,“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见过没?山上的熊掌、海里的鱼翅,……”
“这……”第十九只吃过纯阳丹,她当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味道。
“见都没见过吧?”黄璐得意洋洋地搂住她肩,说,“今晚姐姐带你去开开眼界。”
“真的?”第十九惊喜地抬头,“不过我师兄他……”
“你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你那个师兄啊,没事,他跟我们一起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