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郭宁之命,率军进入中都勤王,那就只需考虑如何尽快进入中都,真不必考虑其它。
这么想着,颜明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从这里到中都,得经过四处水关,三百多里水路呢。武清那边,前几日真被蒙古骑兵袭扰,也不知道另几个水关情况如何。要不是钤辖你带着兵马赶到,我倒真担心他们半路被蒙古军截杀。他们……嘿嘿,那些南朝人,尤其是当官的,死掉无妨,只怕我派出的纲户平白遭难。那些纲户,都是好小伙子,办事利落,也忠心!我还打算带他们去山东呢!”
陈冉懒得听颜明啰嗦,直接向部属们发令:“尽快补充食水,让梁居实也把船只伺弄好了。将士们轮番下船活动,都将们保持戒备,咱们最迟明日……”
他看看颜明,颜明一拍胸脯:“明日午时,没有问题!”
“那就这么办,最迟明日午时出发!”
众将校齐声道:“遵命!”
颜明见自家的纲户们有了安全保障,也甚是喜悦,当下连声道:“定下就好,我去通知本地的都统!”
颜明在定海军中的身份,乃是李云部下的提控,负责维持直沽寨局面的大员。但在直沽寨里,他对外的身份只是依附于定海军的大商贾。
再大的商贾,也只是商贾罢了,接待宋人聘使这种官场上的事,轮不着他插手。
按照大金制度,负责接待宋使的,是接伴、送伴、馆伴使等专门任命的人选。
接伴使通常是某部的郎中,而副使是皇帝的侧近官,这正副使节在两国的国境线上就该出面,沿途既接待,也监视。
另外,宋国使者所经的路线,都是专门规划好的,还有赐宴、赐银合汤药等待遇礼数。
现在这队使节全不按照规矩,而莽莽撞撞地从海路冲到了直沽寨,若朝廷责怪,足以栽他们一个蔑视上国,行事无礼的帽子,让他们回到宋国以后丢官罢职。
不过,大金国这两年里,渐渐有点绷不住上国的气度,或许这队使节就是以此来挑衅、试探,谁又知道呢?
颜明拔足往都统府去的时候,位于凸字形顶端的军寨里,宋人的正副使节正站在高处,探看新来的船队。
而直沽寨的巡防都统,与定海军一向合作愉快的夹古阿里合,正满脸不自在地旁边作陪。
早上他亲自查看了这些人的随身文书,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可是,宋国使节们怎么会从海上来?那支船队怎么会忽然到了直沽寨?
这种忽然落手的烫山芋,可真不让人快活。我他娘的只是个镇防军寨的空头都统啊!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啊!
这两人的身份,一个是宝谟阁学士,名叫丁焴,一个是利州观察使,名叫侯忠信。大概在南朝官位不低,所以脖梗子特别硬?两人自从踏上直沽寨的地面,全都是神色严肃刚直,好像随时要奋臂攘袖,与人厮打一般,这就更不好伺候了。
“夹古都统,南面码头怎地又有船队抵达?看那船上还有大批士卒随行,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夹古阿里合哪里晓得?
正在瞠目结舌的当口,一个傔从自外头奔入,凑着夹古阿里合的耳朵急促地说了几句。
“哦?真的?”夹古阿里合大喜:“哈哈哈,好!”
他向前几步,指着新来的船队:“两位,那是山东宣抚使的兵马,有他们在,两位去往中都,必不至有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