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当然是好钱,不过钱监新设,毕竟头一回开工,铸造不够精湛,偶尔可见气孔,字棱也略显模糊,比起这几年朝廷新铸的至宁通宝、大安通宝颇有不如,而成本却又高得吓人。这些年来天下钱荒,就连南朝宋国,也有大量官铸的夹锡钱、私铸的铁钱在流通。定海军自家的铜钱虽不那么精美,毕竟敝帚自珍,所以中都枢密院就不乐意将之花出去,而转为库藏。
郭宁捻起一枚铜钱仔细看看,隐约记得杜时升好像为此发过文书通报。他问道:“益都库藏的钱,怎么就到了这里?又怎能证明,纲首们的叛乱处于宋人挑拨?”
“咳咳……”周客山恭敬地道:“元帅,这笔钱,后来被花用出去了。当时要的急,进之先生专门批复过,是我的部下负责调出府库的。”蟶
“嗯?咱们还有这么急着用钱的时候?是为了什么?”
“年初时海上粮食贸易中断,从运河往北的粮食走私也受影响。我在楚州宝应县,联络了当地一个手面甚广的知县叫做贾涉的,请他出面周旋,以使淮东制置使和楚州方面高抬贵手,放商贾的粮船北行交接。”
“我记得这事,你后来还曾禀报,说这贾涉长袖善舞,安抚各方,很有才能,唯独就是过于贪财了了一点……”
说到这里,郭宁恍然大悟:“三千贯?”
“正是那一拨给出的三千贯。”
周客山沉声道:“咱们这些铜钱铸出以后,一直就收在库里,直到那次贾涉公然索贿三千贯,我身边钱财不够趁手,于是派了亲信急报益都。因为粮食贸易甚是要紧,进之先生唯恐误事,所以干脆就发了三千贯自铸的大定通宝到我手里。”
李云拿起这钱,轻轻弹动了两下,听了听响声:“唯一拿到这笔钱的人,就是宝应县的知县贾涉。但不久之后,这笔钱又从林振手里不断花用出来……”蟶
“三千贯不是小钱,但楚州那片地方,西面临近泗州榷场、盱眙榷场,南面是繁华的扬州、又是运河商路所经,每日里金山银海如水流动。三千贯钱如果被贾涉花用了,那立刻就会流入无数渠道,经无数人的手,从此零散,再也无法聚合。”
“偏偏林振能够大量花用这笔钱,所以他一定是从贾涉手里拿到的钱!”
郭宁顺着两人的思路,想明白了这个顺序,顿时怒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铜钱乱跳:“也就是说,这贾涉收了我们的贿赂,然后拿着我们的钱,转手就收买我们的人,让我们的人来中都造反?”
“想来他用来收买林振的,不止是这点钱,还许诺有其他许多好处。元帅,我和这贾涉打过几次交道,深知此人奸滑狡诈,花样甚多,林振这种海上流离之人被他蛊惑,倒也确有可能……”
“嘿……”
郭宁想了想,问道:“只是,他这么做,图什么?先前我听说,此人对咱们定海军,还是颇具善意啊?何以忽然就翻脸呢?”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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