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慕容冲尚未弱冠,就已是牧守一方,他姿容俊秀,又没有婚配,于是这些少女们,反而幻想翩翩,沉迷于他的风姿仪貌。
对于侍女中不能骑马者,慕容冲在郡府置蚕房、织场,购置蚕种、机杼,以这些妙龄少女织造绢帛,市面上因为世家私铸的恶钱难以遏制,丝织品虽然不便小额交易,但作为铜钱的代替也有一定的流通,他这一举动变相促进了平阳的手工业,对自行其是的坞堡经济形成冲击。
而闲置的官田,又被以较低的田租,佃给因植桑优待,接受招徕的山中逃户,但大部分人口还是作为荫族、荫户,聚居在世家的壁垒周围,因为没有能力进行清查,又要依赖世家稳定地方秩序,这种隐匿等于是变相得到了法律认可。
所以剩下的荒置官田,慕容冲一部分用来安顿随自己出镇平阳的鲜卑镇户,一部分则用来吸引、招纳胡部,以供职奉公的方式羁縻,待利益牵绊加深后,面对来自世家、关中镇兵的排挤,只能依赖于郡府。
平阳世家虽掌握武力自守,拒绝前秦征召,却也不敢攻杀慕容冲这个多番作对的郡守,如今北方统一,形势逼迫之下,只能选择输送粮赋的方式,低头妥协,虽然只是按照明面的户数,但在长安方面看来,这却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慕容冲所谋求的留任也就水到渠成。
慕容氏在前秦是亡国宗室,虽受厚遇但处境尴尬,出于维系家族禄位的各方面考量,慕容冲选择将个人感情压在心底,配合段随的拖延、斡旋,最终放弃与氐族宗室出身的苻桐缔结婚姻。
为了缓和与苻同成的关系,避免单纯利用导致的敌对,以及慕容冲自身的意愿,段随通过与辽东安氏的利益交换,为苻桐逃过远嫁塞外的命运,但也因为议婚不成的风波,再度延误了适婚年龄。
灭前燕时,安屈同郡友人公孙眷之妹,为邺城宫娥,慕容暐率文武投降后,公孙氏被归入长安掖庭。
安氏除了与前燕慕容氏、代国拓跋氏、辽东公孙氏分别交好外,还与同样是粟特后裔的康氏交情颇深。
康氏出自西域康居,康居西南与安息接壤,东南与大宛为邻,汉代时康居王子康乘入朝,在西域都护府所在的河西待诏,就此定居繁衍。
魏晋时,康氏一支内徙颍川,晋武帝时康居国曾遣使贡马以示友好,西晋末年为了避乱,康氏从颍川迁往辽东,后来首领康迁率部归附慕容儁,受封归义侯,前燕灭亡后又被徙入关中。
拓跋什翼犍在王后小慕容氏死后,渐渐重用世典畜牧的庾部,并拔为中部大人,取代安氏主导盛乐的供御事务,及至前燕灭亡、世子拓拔寔亡故,失去凭依的安氏在代国的境遇越发艰难,因此在拓跋什翼犍病重时,安氏通过商队将消息传递给了镇守幽州的苻洛。
康氏入长安后,又与中山翟氏交好,翟氏出自康居东北的西丁零,明堂较射一事时,翟辽就觊觎苻馨美貌。
因刘库仁入朝,为破坏苻桐被赐婚的可能,慕容冲授意段随,请安氏出手将此事搅黄,苻同成为了小妹不被远嫁,只得暂时放下此前被利用的屈辱,再次进行配合。
在安氏从中串联下,已经六十七岁的翟斌亲入长安,为孙辈向苻同成聘婚。
时值攻打襄阳前夕,慕容暐采纳许谦、段随建议,以胞弟慕容泓出面,上表请命发燕地徙民从征,以获取功勋感谢苻坚厚待,同时消弭关中上下各阶层的不满。
暗中争夺家族主导地位的慕容垂,同样不甘寂寞,也为嫡出的四子慕容宝,向苻同成请婚。
而加上此前的慕容冲,司马、颍川公苻同成的府邸上,出现三家争相聘问的情形,最终引来苻坚派人过问,介入调解。
而属意于慕容冲的苻桐,看似温婉怯弱,实则性格刚强,又有主见,事态扩散难以收拾后,她并未如好友苻蕾一般恼恨,而是看破三家争相聘娶的内幕,知道他们都只是假意作态。
于是,苻桐私下请兄长苻同成全数拒绝,却也因慕容冲阻挠她远嫁的心意,从而收获些许安慰,愈发难以从这段感情中摆脱,这也导致她此后多年未嫁。
慕容宝是已故的慕容令胞弟,同为慕容垂元配妻子先段氏所出,此时已经二十二岁,虽尚未娶妻,却已有了四岁的庶长子慕容盛,以及刚出生不久的庶次子慕容会。
作为慕容垂嫡子,慕容宝在前秦的待遇也相当优厚,被任命为太子苻宏的侍从官,以太子洗马出任万年令。
万年县在高陵以北,北地郡所属的富平以南,西面是三原护军辖境,东面则是下邽,北地长史慕容泓所任职的侨置实土泥阳就在富平西北。
高陵县位于泾渭之会以北,长安东北,是秦孝公时所置,得名自县南一道塬体高隆的土山,古人有“大阜为陵”之说,并非是埋了帝王。
曹魏时,将阳陵并入高陵,阳陵埋着汉景帝,地处泾渭交汇夹角,位于高陵西南。
前秦攻打襄阳,苻坚出于平衡势力的考虑,慕容暐与慕容垂作为燕地徙民首领,分别接到南下任命,慕容垂为慕容宝求娶苻桐,只是横插一脚,成不成则另说。
叔侄间为了缓和关系,由慕容宝娶了慕容暐义妹孟氏,孟氏是为保护慕容暐而死的孟高之女,当时在慕容垂看来,为嫡子迎娶忠臣义士遗女,正好收拢故燕人心。
不过后燕建立后,慕容宝却依照家族传统,与段部鲜卑联姻,立段氏为正室,而慕容宝与孟氏所生的女儿,后来因为成功手铸金人,被拓跋珪立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