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之明白他还年幼，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所言也只是倾诉一番。

他迈过天蟒湖，一路往那苍茫大泽深处而去，却发现苍茫大泽不知何时也早已经枯竭。

昔日无边无际的水源消失不见，如今偌大的苍茫大泽，已经成了一片古老大荒，有无数仙族在其中繁衍生息。

就连陈氏仙族，都在此处开辟了不少‘凡人域’，供养着数十万的人繁衍生息。

匆匆万年，沧海已成桑田，苍茫大泽化作苍茫大荒。

对于在其中繁衍生息的无数修士来说，万年岁月或许是一段漫长时光，他们的一生都生活在苍茫大荒之中。

可对于陈念之来说，当年的苍茫大泽似乎还在昨日。

这让陈念之心中隐约觉得格格不入，愈发有种寂寥之感。

“人间变化万千，早已不是当年了。”

山河已变，人事已非，陈念之不由有些意兴阑珊。

等到他回归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黑龙潭旧址。

黑龙潭乃是昔日黑龙潜修之地，如今内中灵机已经早已不比当年，可当陈念之临近之时，还是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只见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静静盘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

“篆愁君。”

看着眼前之人，陈念之不由低语，心中也有些感慨。

篆愁君乃是一直蜗牛成道，曾经乃是威震苍茫大泽的绝代妖皇。

其前世乃是姬道衍的弟子楚长歌，亦是楚国修仙界的开辟之人。

当年为了助姬道衍渡过元神大劫，楚长歌以涅槃转劫术转劫成蜗牛之身，成为了青蛟妖皇的亲信。

此后的篆愁君在关键时刻反水，重创了碧波湖乃至青蛟妖皇，甚至逼得黑龙妖祖许诺不会出手阻道。

姬道衍也因此没了心头大患，才能够一鼓作气突破了道君之境。

可是自从姬道衍突破元神之后，篆愁君便已经没有了音讯，姬道衍找了多年都未曾见到他，不想在这里居然遇到了他。

见了陈念之，篆愁君似乎早有预料，他平静的说道：“临终之前，还能见到仙人，我楚长歌算是不枉此生了。”

“唉。”

陈念之仔细打量了一眼，心中不由微微一叹。

这楚长歌当年为了姬道衍转劫，化作了妖皇篆愁君，虽然实力称得上元婴绝顶，却也因此难以再进一步。

以涅槃转劫术转劫重生，少了一口先天母胎气，他始终无法突破元神道君之境。

他如今不过半步元神的修为，却活了足足两万岁出头，已经算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陈念之忍不住叹息道：“你可有什么遗憾？”

“遗憾？”

篆愁君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生在尘世之中，谁能没有遗憾呢？”

“我想作为九天真仙的你，也总有一些做不到的事情，也有一些遗憾在心中吧？”

篆愁君淡淡开口，不等陈念之回答，便又开口说道：“我已经看开了，也已经知足了。”

“能活两万载，我已经超越了天地间亿万万生灵，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