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稍稍一楞,吕布猛然抬头道:“我有手戟,你有什么?”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就如灵蛇般弹起,三指在前,两指在后,带着金石般的虚影,真如一枝戟般,直奔董卓胸口刺去!
手戟!吕布的铁手,在全力刺出之时,与一枝铁戟,又有什么分别?六只手喜道:“好招!”这一下败中求胜,突兀之极,人人皆以为吕布再无还手之力时,他却给出了这最叫人心惊的一击!难怪德尚三杰一齐冷笑,想是看破了吕布弃戟断剑,竟是骄兵之计?
董卓脸上惶惶之色一闪而没,在瞬间重又布满残忍的暴笑,炸然喝道:“以手制手!”一直紧握的那一只空拳,忽地起了一层跳动的金茫,胀大到如一面盾牌般,倏的往吕布手上抓去,吕布手戟之上那一丝寒光,尽被耀眼的金茫罩住,有如骄阳下的一点萤光!众人刚刚才有一点惊喜之意的心情,又尽都砰的沉重下去!
董卓能称霸一时,确是有其道理!看他先故意被吕布所逼单挑,实则却稳操胜券,看他故意似中了吕布骄兵之计,实则却洞察一切,难怪如曹操,也要避其锋茫,如吕布,也要为其所制,如马超,也要俯首称臣!董卓脸上得意之色,再次盛到极点,狂笑道:“你伤的!”
若是吕布完好,这手戟之刺,或可稍有威胁,此时伤重毒深,在力伏马超的董卓面前,哪里还有作为?德尚三杰一齐叹气,吕布终究还是不敌!
场中吕布憾山摇海般的厉喝声响起:“我没伤!”本就疾快的那一刺,在将被董卓大手握住之时,速度突然就似又快了十倍,光茫疾涨!一时肉眼几乎已难以分辨,手戟与空气的磨擦,是不是耀出了火花?
金茫一击即破,骨骼破碎之声,在众人皆屏住呼吸的战场之上,显得分外的刺耳!手戟再停顿时,已深在董卓胸中!
董卓的狂笑之声曳然而止,缓缓往胸前看去,吕布的手戟虽命中,却在命中之后,罩着劲甲的一条手臂,竟是断成一截一截,逐一掉落!而吕布居然就在此剧痛之中,连哼也没哼得一声!
最后一块掉下,落地溅起一片血光。董卓正看到胸口之中,本在背后的太阳,竟是射过了一缕光线来!吕布这一刺,虽是彻底的失去了右手,但终将董卓的胸膛,硬生生开出一个透明的大洞!
温侯的实力,不到盖棺,谁敢论定?
场中一时寂静到极点,吕布双眼死盯在董卓面上,董卓将头慢慢抬起,眼中俱是不信与茫然,吕布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释然来,轻轻道:“结束了……相父,你我恩仇已了,一齐去吧!”握着董卓大刀的那只手,忽的尽力向下一压,一时之间,满天都是血丝迸散,吕布竟将嵌在肩上的这把刀,硬生生的拉进了自己的胸膛中去!
看着吕布的身体,几乎在这一拉之下要分成两半!六只手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体外的四系真气,有如四条巨龙般轰然腾起,人如分光掠影般,只一个起落,就掠至吕布身边,就在吕布奋力将那把砍刀远远抛出,轰然自赤兔上坠下之时,伸出双手,将他搂在怀中!
身边董卓自喉中发出一声闷吼,喃喃说了两个字:“吕……布……”轰的一声,地之烈焰自胸口那空洞中勃然而出,映得半空之中尽是血红,伴着哈哈两声惨笑,化作白光而去。
六只手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只顾双手将吕布搂得紧紧,两行男儿泪,断线之珠般连串滴落,连声唤道:“老二!老二!何必啊!动容!动容!”鬼王一把揪住动容衣领,飞一般冲过来,动容哭丧着脸拼命双手连动,可一蓬蓬的治疗之气,落在吕布身上,就如泼在石头上般,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吕布自右肩直至胸腹间的巨大刀口,鲜血几乎都已流尽!
吕布已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尽力露出一丝笑意来,轻轻道:“大哥,我骗他的……我真受伤了……吕布也会骗人的,好不好笑?”六只手流泪道:“好笑!是他笨!”吕布微微点头,随着这一动作,脸上显出痛苦之极的神色来,喝道:“臧霸!臧霸!”虽然是尽力大喝,但在旁人听来,却细若蚊蝻,臧霸早赶到他身旁跪下,流泪道:“爷!臧霸在!”
吕布猛喘了一口气,努力要去握住六只手之手,六只手流泪将他满是鲜血的右手握住,吕布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暧意,艰难道:“大哥……我之下属,尽交与你了……臧霸,叩头……张辽……可堪大用……切记,切记……”在六只手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眼光渐渐迷离,臧霸哽咽声中,排地伏倒,冲六只手当头叩下,边叩边冲后挥手怒吼道:“跪下!磕头!跪下!”在场吕布之兵,郝荫李封等将,一起痛哭下跪,六只手哪里还会推辞,呜咽道:“老二,你放心好了,我明白的!”
吕布笑道:“这样……才是好兄弟……可惜不能再喝酒去……可惜……壮志……壮志!”尽力叫了两声,怒目忽地一齐睁起,伸手遥指洛阳方向,腰肢猛的一挣,忽然间目光又变得柔和,轻唤道:“貂蝉!貂蝉!”不断念着貂蝉之名,慢慢化作白光散去,绝代强者,就此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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