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喜哇哇狂叫,连连加力,左发丈八丝毫也不退让,虽是鲜血立即就随着刀锋淌下,他却如发了疯一般,再不肯松下半点。只是吼道:“丈青!护好宝公!”
也不知吉尔用的是什么力道,这一撞之后,居然一丈青那庞大的身躯,硬是给吉尔吸在身前。吉尔冷冷一笑道:“护什么护!”左手狠狠往前一插,一丈青两手正将张宝紧紧抱住,哪里腾得出手来挡?噗的一声,那只大镖几乎连着吉尔的一只手掌,尽都插进了一丈青的左胁中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喝,一丈青双手猛的一放,将张宝尽力抛起,吉尔那只巨镖,竟已在她腹前透出尖头来!吉尔哼了一声,尽力一拨拔,居然没拔得动,眼神刚刚变色,一丈青回臂一扫,吉尔抬臂想挡,却挡不住这巨女的临死一扫,力大无穷,扫得一如张宝一般,高高向后飞起,那只巨镖当然是留在人家肚里不要,自家嘴中,也是淋淋漓漓,鲜血不断涌了下来。通的一声直摔在地上,那帮人立即涌了过去,将吉尔扶起,包括转得头晕眼花的灭情在内,再也不看战局一眼,没命般的跑走了。
六只手暗叹一声,前上一步,起手将张宝一托,喝道:“卞喜?你还不放手?”身边鬼影一闪,鬼王气吁吁的赶至,伸叉将张宝护了个严严实实。那面太史慈与高顺双双闪至,两条长枪一左一右挺起,再想杀张宝,哪里还能够。张宝叹道:“今日得承太傅相救,我黄巾与太傅,自此是友非敌!卞喜,你要取我之命也就罢了,奈何左发?”
卞喜肥脸立即变得一片雪白,喃喃了两句,还是挺识时务,干脆利落的将大刀一扔,两只短腿,立即就抖了个不停。左发丈八轻吼一声,闷头走了过去,将一丈青化去之后,地上留下的那只巨镖拾起,看了一眼,就这样握在手中,蹬蹬蹬往张宝走去。
张宝叹道:“左发,丈青为我而死,她英魂不灭,必会佑我黄天中兴!”做领导人的,一般都极会蛊惑人心,左发丈八低头不语,眼中隐然有泪花垂下,张宝迈步过去,伸手往他肩头拍下,温言道:“左发……”
安慰之言还没出口,身后六只手怪叫道:“闪啊!”侧身而上,不知何时已将心眼匕握在手中,唰的一声,竟是直往左发丈八刺来!张宝愕然道:“什么?”左发丈八已横臂扫至,那只大镖噗的一声,直扎进了张宝的咽喉中去!
只可惜六只手虽有感觉,却总以为左发丈八那股子杀气冲的是卞喜,稍一迟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下来的张宝,顿时又前功尽弃。唰的一下匕首刺至,左发丈八不躲不闪,任由那匕首唰的一声,直插进自己右胸中去。随手一荡,张宝带着满脸愕然,滚落在地,喉中露出一个大洞,眼睛眨也没再眨一下,只将手往六只手指了一指,就此化去。
最为亲信的大将,却是认为最安全的时候,防不胜防之中,取了他的性命,说来张宝确实也是有够窝囊。六只手反手一拨,带出一蓬血花,左发丈八却似是浑若不觉,只是将两只大眼,直楞楞的望着左手那只大镖上,顾自出神。
六只手叫道:“你还看!看什么看那!好不容易弄个从此是友非敌,却给你一下就搅黄了,你有毛病啊?自家主人也杀?”虽是明知这其后必然有许多故事,左发丈八既然能杀张宝,当然就是不再视他为主,不用说,还是老曹玩的花样。这老曹手下的什么满庞二荀之类,一般难得见一次面,自然是在全副精力搞这些名堂无疑。
左发丈八仍是不语,六只手抓头怒极,看着他胸口血如泉涌,手上也是淋个不止,心中又有些不忍,喝道:“少装酷!那一丈青是你老婆对不对?你老婆拼了命救下来的,你却舍了命又杀掉,不说你对不对得起你主人,你对得起你老婆?”
这一下却似是有所触动,左发丈八霍的一抬头叫道:“老婆老婆!为什么我一定要娶她?难道我和她两个都是大个子,就非得是一对?”六只手打死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迸出这样一句来,顿时瞠目无语,左发丈八又叫道:“明明我不喜欢他,却要硬帮我做主,这样的主人,我为什么反不得?”
大约是想到了忿恨处,仰天虎吼一声,震得路边树叶簌簌掉落,六只手抓头抓了半天,理不直气不壮应道:“那你也可以说啊,何必要杀了主人这样夸张……”
左发丈八将头一低,他本来个头就高,咱六太傅可怜又太矮点,这一下几乎就是俯视,吼道:“我杀也杀了,一丈青也死了,正无牵无挂,你要杀我,就请动手!”
六只手哑然无语,想了半天,求助般往四周看去,高顺太史慈等人均是一声不吭,六只手想了又想,终于叹道:“我不杀你,你也不要回巨鹿了,哪里远,就往哪里去吧,动容,给他治下!”
孙仲怒道:“太傅大人!岂是我杀主之仇,你放过他,我却不放!火箭!”振臂一挥,七人一齐将双弓一拉,火箭应手而起,他们这火箭起于弓弦之上,比之单弓的,竟似还更为便捷。另一边郭石等四将也勉强爬起走近,四将各将长枪举起,可惜气力不加,举也举不直,真是辛苦之极。
六只手叹道:“我不插手,你们杀得了他?”孙仲愣了一愣,叫道:“尽力而为!”六只手倒是有点喜欢这家伙了,拍拍他肩头道:“算啦,你们养好伤,回家请来高手再杀他,岂不是最好?现在毛毛躁躁的,万一给他杀光了,谁回去报信?”
几人一齐愣住,想想还真有道理,十一颗昂得高高的头胪慢慢垂下,六只手拍手道:“好啦,就这样说定!动容,你还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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