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兴起,连老英雄的老字也给省了,黄忠那头摇起就没停过,满腹凝就的一口真气,不得不憋屈散去,回了一句:“太傅不必如此美誊,黄忠一勇之夫,比不得文长智勇双全……”那一箭终究是没射得下去,六只手瞪眼叫道:“智勇双全?就他这大黄脸?上回在新野城外见到他,好像还有两下子,怎么隔了这没多少日子,越混越回去了?勇就不要说,我这随从马上就搞定他,这智嘛,也不大见得嘛……小魏,你很智么?拿点出来我看看?”
魏延怒道:“匹夫!我……”鬼王长叉雨点般落下,没奈何提刀去架过,肚里骂个不停,嘴中却只说得三个字。六只手乐道:“你看你看!这就沉不住气了吧?人家黄英雄客气两句,你这样激动干嘛?是不是我这随从叫你吃不消了?好办啊,不如换我来和你打,反正我是打不过黄英雄、黄将军的,还是对付你比较有心得……你小心,他那叉是刺的左腿、右腿、小腹,哈哈顺序不错吧?”
果然鬼王长叉风声疾起,左腿、右腿、小腹三叉连贯刺下,速度之快,只与一刺相当,魏延怒不可遏,依次扬刀架过,鬼王那叉去势虽急,却半点也不给他发力机会,均是一触即走,三叉刺过,叉头一转,又是三叉往上三路刺下,六只手惊叫道:“不好!这回是左胸、右胸、咽喉!老葱啊,你为什么每次都刺个三角啊,岂不是便宜这大黄脸,随便挥个三角就接下了?”
黄忠微哂道:“太傅!主将对决,你怎可惑人心神?此非君子所为也!”六只手乐道:“对极对极,惑人心神这样的事,的确是做不得的,但我教他如何接招,是做好事的哎……老孙、老太,你俩倒是说说,老六我做的是不是好事了?”
后面孙策周瑜太史慈三人一齐点头,自这六只手从天而降,居然三人都似有了主心骨般,心神都安顿了许多,就算是那潇洒从容,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美周朗,竟也是如同悬在空中半天,终于脚踏实地般的舒心,那头点得分外坚决。
六只手得意道:“你看!大家都这样说的,哎,你怎么又要射箭啊,我也没见那红旗催你啊……奶奶的,他又摇了,这摇旗的家伙是谁啊,到底我认不认的嘛……左胁、小腹、左胯!”那边战局中呛呛呛连响三声,魏延连出三刀,将左胁小腹左胯袭至的三叉准准荡开,六只手来劲道:“还是我好吧?说得准不准?这是我照顾你,怎么我这随从手下厉害,帮你支个招儿,省得输得太惨……黄将军,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你就说下那摇旗的是谁,也没什么大不了吧……”自打转了心属,果然就对于外界的掌握,步入一个新的境界,一时间心分数用,也尽能游刃有余,语气中的蛊惑之意,还就令得黄忠一时不忍拒绝,长叹道:“自然是我家公子刘琦,坐于门楼之上!”话一出口,重又聚得满满的那股气力,当然又是散去。
六只手瞪眼道:“刘琦?不是刘磐了么?上回我就说了,刘琦这家伙嘛,能有什么主心骨,还不是背后里听人指指戳戳,没心没肺?……前心、咽喉、右肩……老黄啊,你倒是想想,老曹和老刘的兵同时到这打老孙,邪不邪的这个?”百忙之中,又提醒了魏延一句,魏延嘴唇念个不停,偏偏六只手这指点,每次都准确无比,倒教他无从骂起,实则若非六只手如此打岔,给他回过味儿,尽起遍身之力攻出几招,他纵受点伤,鬼王却哪里逃得过个死字?
曹刘联手,正是天下最怪之事。牛渚寨墙上鼓声再起,那面红旗,自然也又摇了一摇,黄忠摇头叹道:“黄忠一老卒,只奉令行事,太傅,请撤步!”两只老眼中隐隐有悲色一闪而过,乌环弓再次提起,弦上那一点黑星,呼之欲出,六只手眼珠一转,倒吸了一口气道:“令郎何在?”那股悲色虽是极快一闪,却让他看个分明,牵枝挂蔓,正关天伦!
黄忠脸色一变,后队中两骑疾冲而出,马上两员少年将军,都是背后背弓,手中持箭,却是黄忠那两位侄子黄纯黄思。六只手奇道:“两位小黄将军啊,怎么,不走路却骑上马了?”依稀记得这两位是步将的,黄纯拱手冲他一礼,黄思愤声道:“伯父!何必与他多说,速一箭射之,以解叙兄之难!”这样一说,六只手又知猜中,不用多想,定是刘琦以黄叙为胁,逼得黄忠必要尽力全胜,如此而已。
黄忠沉喝道:“军有军令!你二人未得军令,擅自上前,该当何罪,可速退!”黄纯急道:“伯父!孙策人马强健,曹刘二军居心叵测,如何求得速胜?分别是刘琦怒伯父力挺刘磐公子,至有此祸!”
三言两语,将事情基本说个八九,黄忠怒道:“大胆!再不退下,黄忠之刀,不识血亲!”二黄不敢多说,嘟嘟喃喃退后,两人眼光,都是直往六只手面上看来,眼光之中含意,黄思那是凶形毕露,大概觉着这六只手才是罪魁祸首,黄纯却是充满期待,却是将救命指望,全押在了六太傅身上。六只手摇头叹道:“奶奶的,这小刘真不像话,背后一定有个奸臣!”依他的理解,自毁长城这样的事儿,若没有奸臣,绝对是出不了的,眯起眼睛往寨墙上看去,依稀有三根高高立柱,柱上黑乎乎一团似是人影,奇道:“三根?我想想啊,一根是令郎黄叙,一根嘛,是不是公子刘磐啊?还有一根是谁,牛渚有二刘,不会刘虎也给捆了吧?”
黄忠脱口道:“是伊籍……”一语出口,自己也愕了一愕,为什么要去回答?正奇怪间,六只手叫道:“左肩、面门、咽喉!”魏延那边呛呛呛三响,六只手又叫道:“越来越快了!左肩、面门、咽喉!”居然还是这三个地方,魏延稍一迟疑,急再出刀,果然又是三刀架个正着,六只手伸手指指点点,叫道:“小心!还是左肩、面门、咽喉!”魏延再不迟疑,挺刀就架,呛呛两声响过,挡下左肩与面门那两招,大刀早早守住咽喉,没曾想那长叉突的一滑,在他刀尖处一滑而走,噗的一声,深深没入了右肩中去,大齿小齿,直没至柄,全在背后透了出来。
六只手扼腕叫道:“错!不是咽喉是右肩……哎哟,老魏你反应好慢啊,我都纠正了,你还挡错,算了,老葱你不要杀他啊……”魏延惊天动地的吼了一声,尽起全身之力,扬刀往鬼王叉上击去,这一击乃是他搏命一击,力道之强,怕是十分力用出了十二分,刀势所至,有如狂风大石,威势惊人之极。鬼王手中较力,长叉往上一挑,魏延气凝如山,竟是没挑得动,只好噗的一声,长叉仍是缩回,魏延一刀斩空,肩上血如泉涌,劲气随着鲜血流淌迅速消失,再次厉吼一声,回头狠瞪了六只手一眼,拔马败下。毕竟这顶级强将,侥幸胜了,要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鬼王长叉一顺,缓步走到六只手身侧,躬身道:“爷,没给你丢脸。”六只手笑道:“当然,我都在帮他了他还输,实在是不堪一击……黄将军,你说那第三人是伊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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