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儿慢慢坐回,手持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好,容我回去想一想。”许攸点头,对着张婕儿道:“少主可先行事,其他的我来办。”
“静候先生佳音。”
张婕儿凝望许攸离去的背影,仿佛猜透一般,轻声道:“先生不要妄想事成铲除我太平道,否则,能废一帝,我张婕儿就有把握再废一帝!”
许攸的身子颤了颤,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张婕儿却唤过一旁的孙轻,道:“去给封谞公公去信,务必让他蒙蔽天子,不许皇甫岑有使上报朝廷。另外,把朝中各方异动交给我,我倒是要知道,动手的究竟是大将军还是老司徒?”俨然,张婕儿已经怀疑主事之人是士人和外戚!只不过没有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人而已。
……
洛阳。
北城门刚刚打开,几匹快马就已经从远及近,赶在最前头的便是裴茂一行人,身旁跟着的是河东老卒。
守门校尉瞧见后,急忙下城拦截。
裴茂移交了华歆交给自己的凭证,在城门校尉的嘱咐下,降低速度。
裴茂问了句,道:“天子可曾动身?”
那校尉知道面前这人是河东人氏,那便是皇甫岑的部下,当年一直流传在城门口的故事,那小校记忆犹新,抬头凝望裴茂道:“天子早已动身。”
“啊!”裴茂失色,抬头凝望小校,道:“可知天子今在何处?”
那城门校尉摇摇头,道:“天子动身已有三日,何处哪能是我等知晓。”
“朝中如今是谁主事?”
裴茂问道。
“由三公辅政,大将军监国。”
裴茂暗道不好,抓过马鞭,示意身后河东老卒跟上,问了问卢植的府邸,然后便打马前行。
行过几条街后,裴茂终于找到了卢植的府邸。
如今卢植官至尚书,在尚书台听用,天子北上,事情也就少了下来。正在家中。
卢植的府邸不大,没有下人,只有几个侍婢,叫门后,从里而出一人,正是卢玥儿。
如今的卢玥儿也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却没有出嫁,卢植知道女儿同皇甫岑的暧昧,也没有强迫卢玥儿出嫁。当然卢植几次想像皇甫岑去信,言及此事,但皇甫岑近些年来,东征西讨,总是停不下脚步,事情也就搁置在此了。不过最近几年,卢玥儿一直同阳翟长公主走的很近,有阳翟长公主这个未出嫁的公主进言,卢玥儿的事情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你找谁?”
卢玥儿抬头望了望面前这个三十上下的文士,看样子便是一位外官,但很少能够见到有什么官员会来到这里求助。
“卢公可在?”
因卢植为皇甫岑的老师,所以河东上下对卢植也尊敬有加。
“在,你是?”
“河东府吏,裴茂。”裴茂躬了躬身子,他已经猜出面前这个女子是谁,虽然两汉并不禁止女子露面,但却也很少能见到内院之人,如果不错,也只有卢植那个古灵精怪的长女才会这般,裴茂旁敲侧击,知道一些她同皇甫岑的关系,这日后定然会是主母的关系,随彬彬有礼道。
“河东?”卢玥儿一喜,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过皇甫岑的消息了,听父亲说他只身北上救大兄公孙瓒,真不知道惊险如何,结果如何?随即打开府门,把裴茂引进来,道:“先生跟我来。”
“多谢!”
裴茂躬躬身子。
府院不大,路程很短,几步便入正堂,卢玥儿交代其他婢女去告知父亲。交代完后,双手拘谨的握了握衣襟,似乎想问,又不便开口一般。
裴茂瞧出卢玥儿犹豫,似解答,又似自言自语道:“皇甫大人东进,应该快回来了。”
闻此,卢玥儿展了展笑容。
“裴先生从何而来?”
卢植洪亮的声音一下子便传了过来。
卢玥儿听见卢植的声音,驱步躲了出去,样子似乎很怕见到卢植。
裴茂一笑,往外走去,瞧见卢植而来,高举双手,道:“茂有一事,急于要见卢公。”
“哦?”见裴茂如此严峻,卢植仿佛明白什么,抬头凝视裴茂道:“可是我那弟子有话交代?”
说着,卢植把裴茂让进屋内,急忙关上房门。
未答复卢植话语,裴茂抬头问道:“卢植,茂南下而来,听说天子已经动身北上。”
“已去数日!”
卢植严肃的回应道。
“唉!”裴茂一叹,此时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急切,回应道:“卢公有所不知,此是大人在北地留守将军麴义送与我河东的信笺。”
说着,便把信笺递了过来。
卢植接过后,匆匆扫了几眼,面色凝重的望着面前的裴茂道:“此事可为真?”
“虽是猜测,但不可不防!”
裴茂抬头瞧着卢植,这等事情其实没有必要隐瞒卢植,卢植毕竟是皇甫岑的老师,总是要替弟子着想的。
见裴茂回答,卢植坐立不安,手持书信,脚下不停的踱步徘徊。卢植深知皇甫岑的府曹幕僚、门客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那都是千里挑一,精明无比的文士,他们既然都认定,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是真的,谁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说。
“可是,天子已经北上,阻拦已然不成!”
卢植转回头望着裴茂。
“是啊!”
“速速让白马义从从北南下。”卢植加快脚步,不停的吩咐道:“不能让天子出事,如果天子真要出了什么事,随行护驾的人都有责任。可惜,我那几个弟子都在辽东,否则定然会保护天子安危!”
“卢公不必惊慌!”裴茂起身,他同卢植的所执的目的不同,卢植是要天子安危,而自己此番前来最重要是保全皇甫岑的名声,随即道:“白马义从早就南下,如果无人抵挡,可顺利到达!”
“就怕黑山起事啊!”
闻此,卢植抬头凝视窗外,淡淡的回应道。
“这。”
裴茂一难,便无话可说!
“有羽林卫和西凉虎贲,或许没那么容易,只要稍加提醒。或许无碍!”惊诧过后的卢植抬头看了看身旁几人,然后随即安慰道:“看来,我是要通知三公、大将军,对天子之行多加防备。”
“可是。”
“怎么,先生不仅仅为此事而来?”
卢植瞧见裴茂神情故而问道。
“大人此计,可让天子安危无忧,可惊扰圣驾,也是大罪。”裴茂抬头望着卢植道:“皇甫大人如今身在辽东,不知生死,纵然有心亦无力,唯恐天子听信小人谗言,治大人死罪!”
言外之意,就算是安定了北疆,皇甫岑功劳大矣,但也难保会因为此事而受牵连。
卢植转回头凝视裴茂不语,牵连皇甫岑,那是一定的了,天子如果不知内情,定然会因为皇甫岑护驾不力,而有所加罪!这对皇甫岑来说无疑是另一种危机,难怪河东上下对皇甫岑的生死如此担忧。不过卢植却很不高兴,整个事情中,他都没有见到河东上下的书信或言语之中有多少对天子安危的关心,这俨然已经是脱离了大汉的一个团体。
“而且……”裴茂抬头瞧了眼神色凝重的卢植,道:“卢公上报朝廷,恐怕也不一定送达天子之处!”
话尽,一直面色凝重的卢植的猛然转着头望向裴茂。
空气之中,暂时陷入了一种冰冷的境地,似乎比窗外的天气还要冷上许多。
许久,卢植才点头道:“好,你随我一起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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