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的一个回答让十常侍后悔不已。
“蹇硕。蹇硕。”赵忠拳头紧紧地压在面前的几案上,眉头蹙在一起,似乎恍然明白什么,扭回头瞧着张让,似乎在确认的问道:“陛下可是有意……”
话虽未说透,张让却点点头,低声道:“陈留王聪慧惹陛下喜爱!”
“那我们何不去寻董太后?”
“你忘了董太后如今倚重的董重、董承、董卓同我等不合?”
“该死的董卓,竟然杀了周慎!”
提起董太后倚重的这些董氏人家,虽然三人其实并不是董太后的族人,但他们在外人眼中已经同董太后脱不了干系。
“不过死了个周慎或许是好事。”
张让出人意料的笑了笑,然后递过手,擦拭。
“说什么胡话?”
赵忠不解的问道。
“呵呵,既然西园军我们插不进去手,为何要左思右想莫不如让他们办不成西园军。”
“这同周慎被杀有何关系?”
“呵,西凉羌乱即要平定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张让踱步,回应道:“百年羌患竟然在陛下手中平定,这定然引得满朝赞誉,四境之内的匪寇已经不足为虑。而陛下组建西园军的目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只要借势得当,西园军一事便可告一段落。”
“可是大肆宣扬,那岂不是便宜皇甫老儿?”
提起皇甫氏,赵忠就没由来的一阵怒火,皇甫岑一个人让他吃过数次亏不说,就连这皇甫嵩在凉州路过自己的府邸,竟然都敢上书参奏自己。
“呵呵,皇甫嵩功高震主,陛下自然知道该如何降服,这等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
“那……”
……
袁府。
袁隗已经赋闲很长一段时间了,不是没有复起过,不过都被袁隗推卸了。因为袁隗敏锐的察觉到了时下不是复起的最佳时机,天灾异象频降,三公之位就是一个避免上苍降罪的一个说辞。重回三公之位,也是被批得体无完肤。
不过好在袁隗很享受这种坐在幕后静观外戚和宦官争斗的下场。
几百年了,大汉还是这个规矩,从来都是外戚和宦官在平衡权利。
他袁隗野心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小,倒是他知道他要遏制住这一切,因为眼下,或许是他们士人掌控朝廷最佳时机。可是这需要一把火,彻底搅乱这个局势,打破这种势力平衡,只有打破这种平衡,他们才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些事情是士人们心知肚明的,所以没有人开口,他们都在静观。
偏偏这个时候,从西凉传来羌乱即要平定的消息。
袁隗聚集一众心腹,何颙、王允等人,他们也是袁隗派往何进府邸的,关于何进召见袁绍、刘表、曹操谈事,袁隗还没有来得及知道。
“唉,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羌乱就定了呢?”
袁隗不明所以的抬抬手似乎很恼火。
“袁公,勿扰!”何颙压低眉头,低声道:“虽然百年羌乱平定,天子定然会龙心大悦,但四境之内依旧忧心忡忡,天子想组建西园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应该不会就此打住。”
王允点点头,附和道:“羌乱虽无,但各地叛乱太多,迹象表明陛下还会组建西园军!”
他们当然清楚他们谈论的内容跟他们的利益有什么关系。羌乱直接影响的是西园军的组建,而西园军的组建正是打破大将军何进同十常侍的权利平衡,这对他们这些党人,甚至是士人事关重要。
为此,他们不予余力的反对。
“我只恐天子太过雄心壮志!”
“这。”
“我们是不是背后撺掇一下?”
“不好。”何颙摇摇头,对着袁隗轻声道:“袁公放心,何进定然不会甘于如此,明日朝会他定然会出言。”
“我只怕何进看不到。”
“不会,有本初在,他知道怎么做!”
提起袁绍,袁隗的脸色稍缓,言语也一下子停顿在那里。
……
皇宫,御书房。
天子刘宏已经很少独自来到这个房间,虽然这半年祸事连连,各地传来的奏折都送到这里,却都让天子刘宏转给了十常侍和大将军何进去批示。自己唯一做的不过是偶尔的盖印玺。
但是,今日不同,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使已经垂暮老矣的“年轻人”又一次重新焕然一新。
“百年羌患”竟然在这动荡不安的局势下平息了。
初听这个消息的天子刘宏怔住神,许久才缓过来,然后连龙靴都没有穿便急急忙忙的跑到这里,然后凝视着那份战报久久未言。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捷报了,眼下这个消息对他刘宏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手臂发颤的握住那份战报,嘴中却不停的呢喃道:“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了?多久了?”
上一次,天子刘宏激动还是皇甫岑打赢昌黎城那场大仗。
那是一场击溃崛起鲜卑的大战。
而今这场大仗竟然是连凉州三明都未曾完成的任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在皇甫嵩手中平定了,这还不说,张温死了,周慎死了,每一个势力安插在西凉军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却是那些纯粹武夫。以后的路,一下子也变得平坦。再也不用费劲心力的去制衡他们了。
虽然不明白皇甫嵩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解决的,但是天子刘宏内心深处那已经渐渐磨灭的雄心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在点燃。他这场大病是心病,主要的起因却还是在皇甫岑那里,那个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手中,也正是因为皇甫岑让他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眼下西凉这些羌乱无疑让他在皇甫岑的面前可以挺起胸膛,自豪的说一句,整个大汉,朕即便是不启用你皇甫岑也可以荡平四夷。
大汉能够打仗的将军不止有你皇甫岑!
大汉能够荡平四夷的也不止有你皇甫岑!
朕同样可以依靠他人能够做到。
天子刘宏双目发滞,内心却在不停的质问,甚至说他想让皇甫岑看看,他的选择没有错,绝对没有错。但是谁也看不到天子刘宏内心对皇甫岑的另类感情,那种近乎是小孩子般的质问,那种近乎是小孩子般的斗气。
不过,突然间,天子刘宏松懈的坐回龙椅,身子骨一下松散下来,隐隐之中,他仿佛瞧见皇甫岑在某个角落里,嘴角正噙着笑意,嘲弄着自己,他还是那么自信,还是那么信誓旦旦,仿佛在说,整个凉州羌患也是他做的。
“皇甫嵩,安定皇甫氏,皇甫岑!”嘴里不住的轻吟,突然间近乎发疯的天子刘宏推到书桌面上的一切实物,恼怒的吼道:“不,绝不!你不再是朕最为倚重的人,安定皇甫氏不值得朕信任,朕要自己掌控军队,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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