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历史进程不被打断,二十年后,曹植再至洛阳时,这诗句已经恰如其分。
曹魏之后,又有两晋八王之乱、元嘉之乱,乃至于五胡乱华,北地尽丧于胡种。洛阳的数百年劫数,此时,才刚刚开始!
思及洛阳繁华,又触目今日兵灾**,又想到而后的天下大乱,皇甫岑心中越发悲痛:“务必好自努力,不使大乱延续数百年。”
“就待仲岚恢复这大好山河!”
说这话的华歆双眸之中已经闪烁出一丝激动。接下来的可能便会是他华歆大展才华之时。
……
董卓入雒第三日。
董卓召集群臣,言天子刘辨暗弱,难以肩负起中兴大汉之重任,并提议,称陈留王刘协,年纪虽幼,但有明主之相,可嗣位为皇帝。此言一出,群臣大震。唯有朝中重臣,袁隗大多已经与之有过沟通,是以大庭之上,无人敢反驳董卓,提出异议。盖重臣早已知之,小官则不见风声,不敢妄动。真实历史此时,尚书卢植不畏袁隗、董卓两方势力压迫,跨步出列,大义秉然的批驳董卓,之后因蔡邕等人援助,卢植得已无罪。自此之后,卢植不被董卓所喜,且卢植又鄙视袁隗等屈节,感叹大汉朝堂上已经再无堂堂正正之君子,遂逃亡至幽州,隐居于上谷,从此不涉及朝堂政治。
至于眼下,卢植身死,朝中刚正的臣子已然不多,就连郑泰这般人物,也因为想要说退皇甫岑,反而被皇甫岑禁锢围困。也是因为郑泰被禁锢在皇甫岑军中,不能返回洛阳,董卓提议废弃天子刘辨时,近百人的大庭之上,竟无一人开口反对董卓提议。董卓提议,无人敢言。董卓继而又询问太傅袁隗,袁隗则顺从董卓意愿,言天子刘辨当废。于是乎,废立大事,半日而定。
台下,孙坚向曹操小声颓然叹道:“朝堂已无君子矣!”
曹操目光一如往常,并无变化,也不回话。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董卓入京后,听从李儒建议,以孙坚替补丁原为执金吾,又举崔烈替补樊陵为少府。因袁隗曾想诛杀两人,孙坚、崔烈皆爽快接受董卓任命,借董卓之威势,对抗袁隗。
如今孙坚、曹操行走在外,亦是刀不离身,随从亦带十数人。他与群臣不同,虽然对朝政不满,而且已经明确向李儒表态投靠董卓,但是亦不敢开口反驳废立大事,唯恐惹祸上身。
更何况,他身处董卓与袁绍两人之中,夹缝生存,尤为艰难。
九月初,董卓入雒第四天,大雨如瓢泼,黄河水涨。
便在大雨中,董卓集聚群臣,会于南宫崇德前殿。
大殿之上,董卓与袁隗两人,一武一文,率领群臣,以灵帝遗诏,使“董侯”为帝,随即齐声责令天子刘辨应宣布退位,让给其弟陈留王刘协。
群臣威迫,众口一词,大概了解废立之事的何太后,顿时晓得,她已被朝廷诸公抛弃。
没有大将军何进为之撑腰,没有张让、赵忠等人为之拦道,何太后如今虽有太后之名,无谁看在眼里,却着实是个孤单寡人。事已至此,何太后方才知道,大祸临头。不过如今大势已定,非她一妇人所能更改。无可奈何的何太后,只能无声待在一侧,徒劳的无助哽噎流涕,感叹世事变幻如斯。才三四日光景,她就从从高位重重摔下至谷底。天子刘辨遭遇连日兵灾,心中恐惧不安,见到这些群臣逼迫,立即不知所措,唯恐再有人举兵前来杀他。
雨水击打青瓦声、何太后呜咽哭声中,袁隗上前,收取天子刘辨所有天子专用饰佩、符章、玉玺、金绶,递交给陈留王刘协。而后袁隗又引天子刘辨走下高台,向陈留王刘协北面称臣。
太傅,位高于三公。
汉世制度,帝王初登基时,辙设置太傅,兼录尚书事。
一位帝王,只能有一位太傅,该太傅死,则太傅之职位也随之虚空不设。
太傅,主要负责引导新帝,熟悉朝政运转;并辅助帝王,通晓尚书台等国家各种事务,以及向帝王指导国家政治秘诀:何事虽恶,可为;何事虽善,不可为。
便在这个大雨如注的今日,本该辅导天子刘辨茁壮成长的太傅袁隗,却亲手将少帝引至台下,改奉陈留王刘协为帝。
因为外面大雨如注,废天子刘辨,立陈留王刘协为帝,便在崇德前殿草草完结。寥寥十数步仪式之后,群臣开始恭贺新帝即位。
是日,陈留王刘协,于崇德前殿,即位为天子,改年号为永汉。
天子刘辨,自三月登基,至今未尝半年,便被群臣废弃。
昭宁这年号,也仅仅存在三天,便又被匆匆废弃。
自此以后,新汉帝刘协开始走入历史,刘协艰难的一生,也缓缓拉开序幕。
也是命运定数。
创建东汉的光武帝刘秀,至洛阳却非殿,决定定都为洛阳。却非殿,亦在南宫。崇德殿之前,紧挨着的,便是却非殿。
光武定都洛阳于却非殿,刘协即位于却非殿之后的崇德殿。两位帝王,一兴大汉,一亡大汉,两相对比,常令后人嗟叹。
新帝刘协刚刚即位,董卓又立刻攻击何太后,斥责何太后不念亲情,逼迫董太后至死,遂迁何太后居于永安宫。这是董卓不欲何太后再干预朝政,以致再起事端。
新旧帝交接后,群臣散朝,各自为以后安排。
堂前。
董卓斗志昂扬,一脸兴奋,宣布废除灵帝时诸弊政,同时诏书废除宦官之权职,改以公卿以下子弟为宫中诸侍郎。当此时,董卓亦是锐意进取,自以为能引导大汉中兴,且死后百年,他董卓能与伊尹、霍光等名臣并列史册。
堂后。
何太后心中苦闷,与身边侍婢言道:“悔不听何苗之言,任凭大兄交接袁隗之辈,乃至有今日大祸。两兄刚死,袁隗老贼便胁迫群臣,逼迫我们孤儿寡母,当真如张常侍、赵常侍所言。”
……
洛阳城北,北邙。
一场瓢泼大雨,使洛阳地区本来泥泞的道路,变成条条水道。
前有吕布率两三万大军拦道,又逢涝雨坏道。皇甫岑虽然急于谋取利益,但苦于天时、地利,皆不在自己之侧,乃至大军虽然渡河,却不能飞速入洛阳城。
皇甫岑手擎一柄纸伞,站在一处土坡,远望洛阳方向,不知道喃喃自语说些什么。
皇甫岑感叹间,却见土坡下,几位士卒护卫着的郑泰,手举纸伞,不顾道路泥泞,向皇甫岑所在,快步走来:“白马都尉百般躲避,今日仍然不肯相见否?”
郑泰毕竟是大汉尚书,又是老师旧友,且有名望。皇甫岑至南岸后,虽然囚禁郑泰,但是亦给郑泰很大自由,只是为避免郑泰唠叨,皇甫岑一直不曾与郑泰好好交流过。
今日雨中,郑泰偶然望见高坡上皇甫岑,所以顽固的冒雨前来,试图说服皇甫岑。
瞧见郑泰的身影,皇甫岑嘴角苦涩的露出一丝笑容。
瞧见皇甫岑嘴角苦笑,郑泰一怔,心中也是百般滋味,不过转念一想,他皇甫岑没有官职,竟然割据一方,趁洛阳大乱之际,竟然谋取利益,这让郑泰心中生出的一丝异动消散与无形,雨中,怒指皇甫岑喝道:“皇甫仲岚,枉你安定皇甫一氏,父兄两代忠良,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逆贼,我郑泰今日纵然是死,也要骂你个不仁不义之辈!”
“扑通!”
皇甫岑屈膝向南,斜对着郑泰,什么话都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回应道:“少帝被废!仲岚有负先帝之托!仲岚有罪!”
“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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