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当初不过随口应付的一句话,人家还真找来了。
他一听下人的通报,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吴锡元?是谁?怎的从来没听说过?”
“回老爷的话,说是苏大将军引荐的。”
孔立兴此时也想了起来,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做学问从来没甚捷径,别以为是大将军引荐来的,就能当我孔府的座上宾!先晾他半个时辰再说!”
吴锡元来之前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孔老先生晾他半天也不过是在考验他。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居然下雨了,如今正值倒春寒,冰雨打湿了棉袄,贴在身上刺骨的冷。
孔家的下人一见下雨了,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就跑进去找孔立兴通报。
孔立兴站在窗户边,看着外边的雨水连成线,在台阶下汇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怎的?他还没回去?”
孔沉垂手而立,“是的,老爷,他就在门外候着。”
孔立兴眯着眼睛,抬眼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估摸着这雨应当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过去了。
他冷哼一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点小雨算得了什么呢?他愿意待着就让他待着吧!”
吴锡元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未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可正是因为过去了两辈子,他才更加清楚他要什么。
如若能够拜在孔立兴门下,那么他今后步入官场一定会顺遂许多。
撇去这一点不谈,单单是孔老先生的学问以及见识,也一定会让自己获益匪浅。
雨水顺着他脸颊的线条流下,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他也不去管,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孔立兴才算是想起了还有他这样一个人,放下手中的书,问道:“那书生可走了?”
孔沉摇了摇头,“回老爷的话,一直在外头立着呢!连动都没动一下。”
孔立兴这才叹了口气,“请他去客房梳洗一下换套衣服,再命厨房做一碗姜汤送去。”
孔沉应了声是,急匆匆地出了门。
吴锡元身子壮实,可即便是这样,也顶不住初春的寒冷,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就在这时,孔府厚重的大门打开了,两个人撑着雨伞走了出来,搀扶着他朝着客房走去。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新衣裳,又喝了下人送来的姜茶,才感觉身上暖和了起来。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他其实很习惯,恍惚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上辈子似的。
他两手捧着茶盏,低头轻啜一口,眯着眼睛感受着暖流顺着自己的胸腔传遍全身,很是舒坦。
忽然门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子,下巴颏留着一撮胡须。
吴锡元当下就认了出来,这老头正是孔立兴孔老先生。